铁道兵文苑

儿时的味道:油茶

  

图片

  不忘儿时母亲做的油茶的味道,特香、特浓、特别好吃。后来到了北京,食品店里也有油茶卖,但是北京的油茶和陕南的油茶完全不是一个味道。

  母亲做油茶大概是陕南的传统做法,先将面粉炒熟,炒至微黄便能闻到一股麦香的干香气,然后将买来的羊板油放在锅里炼出油来,把油渣捞出切碎,和事先准备好的花生碎、核桃碎、熟芝麻混在一起倒进油锅里,闭火后再把炒熟的面粉也倒进锅里,加入盐、花椒粉搅拌均匀盛出就可以了。冷却后因为有羊油,油茶会凝结成块,取出一块放入碗里压碎,用沸腾的开水冲入,顿时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油茶里的羊油不但没有了膻气,而且还有股特殊的香味,不时吃到的花生、核桃和油渣,更让油茶有了嚼头。之所以对油茶的味道记忆深刻,还因为母亲做的油茶里有料有嚼头,才成为我儿时偷嘴的“猎物”,时不时趁父母不在的时候,从碗柜里掰下一块油茶放到嘴里干吃,那味道真得很香很解馋。

  北京的油茶又叫油炒面,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用油炒的面粉“油炒面”,和陕南油茶最大的不同是北京的油茶是甜的,是北京的一种传统小吃。因此虽居北京,我每年还是要按母亲的传统做法自制一些咸的、有嚼头的、香气扑鼻的油茶。此时要喝的已经不是油茶,而是往事的回忆。

  康麸散估计知道的人不多,吃过的人更少。那是1969年12月,我还不到16周岁,就和李明、秦总建、刘文、陈本彦等4个同学,随着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潮到安康县岚河区杜坝公社(文革期间改称繁荣公社)第三大队插队。实话实说,当时没有人强迫,我们是积极申请自愿下乡插队的。我和李明、秦总建都是初中68级学生,按规定68年初中“毕业”就应该下农村。但当时我们都还不足15岁,政策规定免予插队。我们是挨到第2年积极申请主动要求插队的。虽然负责知青插队的给了几个插队点让我们选,我们去的还是条件不错的生产队,但是那里农民的生活依然贫困。我们插队的生产队一个壮劳力每个劳动日10个工分0.48元钱,再远一点的生产队每个劳动日更是少到才8分钱,全年出满工收入还不足30元钱,这让今天的年轻人难以想象。由于贫困,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上年的秋粮已经吃完,当年的夏粮还没收割,许多农民家里断炊,吃不上饭。为了接济贫困农民,政府便给贫困农民免费发放一种叫做康麸散的“食物”,是用麦麸炒熟了,然后拌入一些白砂糖,增加点甜的口感,发放给贫困农民充饥。因为我们知青插队当年还供应半年的商品粮,还有饭吃,发放康麸散就没我们知青的份。住在我们坡下方家院子的农民家小子到我们知青点来玩,衣服口袋里装得满满的康麸散,用手抓了干吃。我们向他要来尝尝,他便把手伸进衣袋里抓出一把放在我们伸得老长的手心里。也许因为我们同样也是饥肠辘辘,低头舔掌吃着康麸散,竟然能吃出炒面的香味来,咬到砂糖的颗粒还咯吱响,甜甜的滋味当时甚至觉得还挺好吃。估计现在如果照着原样做出康麸散来,那一定是难以下咽的。

  等到文革后期安康地区高中恢复办学的时候,因为我年龄还小,父母让我返校再读高中。按政策知青只能在插队当地就近入学,我便到了流水中学上高中。当年的流水中学因为修建安康水电站,如今都在瀛湖之下,就连流水古镇也是整体搬迁重建。因为住校,学校的伙食又不足以填饱正在长身体的肚子,从家里来学校的时候,便带上满满一大袋子炒面,没有羊油,也没有花生核桃碎,就把面粉炒熟了加点盐。每到晚上下自习饿了,便在喝水的茶缸里放两勺炒面,拿到锅炉房开水龙头下冲上一大茶缸,吃得也不亦乐乎。

  油茶、炒面、康麸散,相似的食物,却记载着不一样的故事,有香甜,也有辛酸。因为那是儿时的味道,家乡的味道,所以尽管离家千里,年事已高,却也总还是忘不了、忘不了!
 



 

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