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那年,那月,那些事(二)渭河滩里捞虾米


       那是一九六七年的事,我已经上初中二年级,十四岁了。

       当时文化大革命进入了第二个年头,红卫兵大串联结束了,社会上两大派进入武斗阶段,市里面是工总司,工联两派,铁路上是西铁联和捍卫军,两大造反派组织水火不容,波及到学校的红卫兵造反派也打了起来。虽然上面提出要“复课闹革命”,实际上很难做到,批斗走资派,两派组织争夺权力,打架武斗,课已经上不成了。

       秋冬季节,家属院有个姓扬的东北人,他经常把捞到的小虾在院里叫买。看到捞的那些活蹦乱跳,鲜活的小河虾,前后排房子也有几个同学去捞虾米。我也动了心思,说干就干,我央求母亲给我织了一个捞虾网,我找了一个长竹杆,虾网上面用竹片弯成弓形,下边用竹片当做刮板,把网子梆在上面,竹杆从上面捆起来,一个捞虾的傢具就做好了。

       从家里到捞小虾的莲菜地有十五里路程。从行者公社行北村北边往西绵延十数里,往北一直到渭河边,大约有三公里长,那一大片农田当年是稻田和莲菜池,是捞虾的去处。现在那里是仟陌纵横,良田沃野,夏天地里麦浪翻滚,秋天玉米地一眼望不到边,农田上面郑西高铁,西延铁路等三个铁路干线桥群林立,铁道线路凌空横贯东西方向,飞驰而过的客货列车川流不息。几十年间沧海桑田,地理地貌,气侯环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看不到当年一絲的痕迹。


 

       莲菜地里捞小虾

       五十多年前这里可是另一番景像,从行北村坑凹不平的乡村小道下去是一个一百多米的大下坡,坡底下就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和莲菜地,一条条水渠把稻田和莲菜池分割开来。我们几个伙伴就在这水渠里,莲菜池边角,收割后稻田边的小水坑里捞小河虾。

       捞虾要双手握着虾网杆抛入水里,然后慢慢的挨着水底把杆网拉到跟前,抬起虾网,有时拋三四杆网里才有四五个小虾,一手握杆一手拿勺子把小虾舀起,然后把虾放在脚下的小竹篮里。经常是把网拉上来里面是枯枝烂叶,一个小虾都没有,边捞边围着池子转,开头几次没有经验,从清早捞到下午四五点才能捞半斤或一斤多,后来去的次数多了,慢慢的摸着窍门了,撘眼一瞅就能看出那块池子能捞,那个池子不能捞,好的时侯一天也能捞个三四斤小虾。



       捞的最快最多的一次。

       记得那是十二月时侯了,我和邻居家王同学我俩早早就扛着捞虾网,小竹篮出去捞虾了,一路上大雾弥漫,寒风凛冽,扛虾网的手冻的生疼,一路上不停的用嘴往手上呵热气,天大亮时到了捞虾的莲菜池。四周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孤零零只有我俩。走到经常去的那几个水池一看,水面都结了厚厚一层冰,没法捞了。我俩商量说再走走看一看,不行就打算回去。走到一个水渠跟前,渠水流动没有结冰,在一个渠道较宽的地方下网后,一网上来净是些晶莹剔透,活蹦乱跳,个头较大的虾米,一网能捞二三勺子,我俩兴奋极了,不到两个钟头每人都捞了十多斤虾米。回家后告诉伙伴们都惊奇的不得了,他们没想到这么冷的天还能捞那么多。



       卖小虾是投机倒把?被人押送到县上。

       六八年夏天,那时上课老师不认真讲,学生也不好好学,学生动不动就造反,老师也不敢管,不是学工就是学农,文化课受到很大的影响,没有人认真上课,从来没有课外作业。

       暑假期间我和邻居郑同学去捞虾米,捞个二三斤,或是四五斤我俩就去卖。那时候工人工资低,物价也低,一斤小虾二毛钱一斤,买好了才二毛五一斤。一次能挣个一元两元就很满足了。一次我和郑同学到煤疗后面的四一七疗养院卖小虾,快卖完时侯,出来一个干部模样,长相凶恶的中年汉子,先说我们秤不准,又说我们这是投机倒把行为,郑同学不服气和他辩了几句,汉子恼羞成怒抓住郑同学把他拉进大门里的办公室随手关上门,我紧跟了上去,我听见里面他在里面打人,郑同学的喊叫声,我猛拍大门并大喊开门,开门,他开门后我质问他凭什么打人?郑同学说汉子拿手枪把砸他的头,打了他。中年汉子说我们犯了投机倒把罪,要把我们送到县城某办公室处理,随后他持枪把我俩押送到县城里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

       随后走了三里多路到县里打投办,他向打投办的人说完就走了,打投办的又向我们询问情况,我俩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给人家说了一遍,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几个人听后苦笑道,四一七这个傢伙简直是瞎胡闹,娃娃们卖个小虾犯罪啦?你们走吧,以后换个地方卖,不要去那里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去捞虾,卖虾了。

       前几年在一次聚会中偶遇郑同学,闲聊中说起往事,已经从某国企处长位置上退下来的郑同学说道,在那个年代,咱们遇到了一个二球货,他就办了那件不可思议的荒唐事,让咱俩遇到了,有啥办法呀。





(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