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往事(88)：小说获奖【原创】 
虽然现在宣传部专事公文写作，但我还是坚持文学创作，最值得称道的还是我写的短篇小说《政治指导员轶闻》，刊发在1985年7月7日《人民铁道》“汽笛”副刊，当年入选中国作协主办的《小说选刊》10月号，并获得《人民铁道》报首届“汽笛奖”。全篇三小节。
秦指导亮相
再繁忙的编组场，也有忙里偷闲的时候。这不，刚编完一列车，调车一组的制动员们坐在钢轨上围成堆，又唠起来了。这回，既没人吹里根的“星球大战”计划多惊人，也没人唠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多古怪，小胖的话题一挑头，大家都集中议论起新来的政治指导员来。
“嗨!伙计们，猜猜，新来的指导员啥样?”
“还用问?吃政治饭的，每天要用熨斗把脸熨得平板板的。”外号叫“拉兹”的说。
“指导员嘛，一般都身着立领制服，扣子一直扣到脖子根，兜里插两支笔，一张嘴，马列主义都不单卖----成套成套的!”大虎的醋溜地方普通话，惹得大家笑得直捂肚子。
“喂，镇静!”小胖俨然象外交新闻发言人，“据内部人土透露。这位指导员是从部队下来的干部。”
“部队干部又怎么样?肯定还是我爸部下的部下的部……。”最爱在人前吹嘘“高干老予高级房子”的“高二”见大伙都在瞪他，赶紧闭了嘴。
小胖正要继续说，忽听见有人雷吼：“那堆人，快下道，看车!”
这伙人一抬头，乖乖!邻组的一辆车从驼峰上溜下来，忽喇喇冲他们來了，吓得他们连滚带爬下了道。却见刚刚冲他们吼的那人象树叶般地飘起，耍杂技似地就贴上车，转眼又翻到手闸上，只几下就拧死闸。车象驯服野马，慢慢地在他们面前停下来。
在这又惊又险的半分钟里，他们连大气没敢出一声，这会儿刚喘过气来，又一齐赞叹起那人的高超技术。那人一下车，没等开口，他们已把他围上： “行啊，哥们!这手干得真漂亮!” “咦，好面生!新来的?” “来，大家认识一下，我叫秦新。”
“秦——新?”小胖立刻喊道，“你是我们车间新来的政治指导员?”
“怎么，不像?”秦新笑着问。
大伙这才重新打量起他来：也穿坚固呢的工作服，也扎宽帆布的安全带，也戴棉线白手套，也脚蹬胶底解放鞋。一下子把大家给镇住了。
小胖他们想起刚才的议论，不由得“哈哈哈……”大笑起来。
秦指导望着他们莫名其妙，也笑起来：“嘿嘿嘿……”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
刚上班才半小时，调车三班的调车长用肩撞开了车间办公窒的门，气呼呼地问：“指导员，主任哪儿去了?我有事。”
“什么事，先跟我说说行不?”
“这个‘高二’，调一不要，硬往我们这儿塞，我们又不是收容所。今儿个一上班。他就跟学员们吹嘘他昨天在他爸那儿，看了多少多少内部港台录像，什么小姐和少年在一起，英雄和美人在一起，財迷和强盗在一起。结果峰上来车，他铁鞋放不上，撞了个重钩。”
“他现在人呢?”秦指导一点也着急。
“人，早回家睡觉去了。我冲他吼了声‘你不干给我滚’，他接着说，‘多谢你的关照。我刚瞌睡，你就递枕头。那我就不客气了。拜拜!’你看，他扭屁股就走了。”
“走就走了嘛!看了一夜录相没睡觉，硬让他上班，也难保安全。”
“指导员，你怎么袒护他?”
“实事求是嘛!你去告诉他，晚上六点半我找他谈话。现在岗上缺人，我先顶着。”
“那好!晚上狠狠训训他。”
晚上六点半，一分不差，秦指导带着一身热烘烘的汗腥味来单身宿舍找“高二”高建国。他刚睡醒，见指导员来，赶忙又闭上眼。秦指导上去把毛巾被给他一撩，照屁股一巴掌：“快给我起来，请你看电影去，最新片子!”
高建国见指导员一没板面孔，二不唱高调，反请他看电影，倒好象他还有了功似的，赶紧爬起，半信半疑地问：“请我?什么片子?”
“这你甭问，去看了就知道。” 去就去!怕挨批怕挨罚难道还怕看电影?小高套上袜子蹬上鞋，接秦指导递过来的肉夹馍，边吃边走直奔电影院。
三遍铃响过，灯熄，银幕亮，《高山下的花环》开映了……
片终，灯重新亮起，小高还坐着一动不动，泪水打湿了前襟，手里的半拉馍早揉成了末儿，再看秦指导呢?早悄悄地离场而去了……
牛仔裤的风波
从调车场东区到西区，起码要走一公里。正好调机拉一大车列牵出。陈宝挽挽袖子，飞乘——降下。不好，陈宝“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在铺了河沙的道边上。“滋”——裤裆开线了。陈宝站起身，窘得急用手捂，却又捂不住。伙伴们大笑起来。他干脆脱了裤子，只穿了里面的白色运动裤衩，正要回宿舍去换条裤子来，见秦指导来了，吓得忙往人群后面躲，“躲什么躲?我都看见了，把你的裤子给我瞧瞧。”
陈宝乖乖地把破裤递到秦指导手里，料定一顿批评是躲不过的了。秦指导却提起裤腰抖了抖，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说：“这条牛仔裤样子还不错嘛，只可惜呀，缝线不牢，转眼成了开裆裤!”
秦指导一本正经，反倒把大伙逗得直捂肚子笑，都以为秦指导要板着面孔训陈宝，谁料到秦指导倒给大家讲解起牛仔裤来：“还是牛仔裤挺帅气的，是吧?穿上它可以使体型显得结实、丰满、有力，流露出自然的青春魅力，给人一种挺拔身上、朝气蓬勃的感觉。喂，你们说说牛仔裤有哪几种款式?各有什么特点?”……“不知道吧?告诉你们，牛仔裤有椎形、喇叭形、直筒形三种，椎形最显体型，喇叭形显得稳重，直筒形兼两者之美，穿上更显潇洒大方。反正呀，年青人都喜爱穿，可陈宝你个子较矮，穿上这条喇叭形的，又短又粗，不见得好看，是不是?”
“嘻嘻，这不是脱了嘛!” 大伙又笑起来。
秦指导接着说：“美不美是小事，要紧的是人身安全。干咱们调车工作，腰腿要灵活，能跳上跳下。可牛仔裤紧裹臀部大腿，当腿大跨度地活动时就不大灵便，还容易发生伤亡事故。瞧，你这跤摔得开线了不是?结果你陈宝要了风度，又丢了风度。”
啧啧，秦指导真懂。想不到牛仔裤还有这么多学问，跟安全还能挂上钩。大伙点头称是，陈宝不好意思地说：“秦指导，我再也不穿了……” “不，要穿。这条缝缝好，再买条正统的水洗石磨兰的牛仔裤来.下班穿上它，舞场上再见!” 大伙儿先是一愣，相互看了看，继而放开嗓门儿：“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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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