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军营生活 ——荣升排长


  

 

军营生活 ——荣升排长

  

    一天,一个身穿四个兜军装的中年男同志到我办公室,我连忙起身让座。

  “小冉,你认识我是谁吗?”中年同志客气地问我。

  “不认识。”我摇摇头说。

  “我是干部股蔡股长。”中年同志自我介绍。

  “蔡股长,您好!”我连忙起立,给蔡股长行了个军礼。

  “你想在部队长期干吗?”蔡股长示意我坐下,而后问道。

  “想!”我不加思索地答道。

  “只要部队需要,干一辈子都行。”我又补充道。

  “好!你工作干的很好,后勤处和仓库领导对你反应都不错,你要做好在部队长期干的准备。”蔡股长是甘肃口音,声音亲切。

  短短的几句谈话,使我心潮澎湃。干部股长给谈话,要我在部队长期干,这不是准备提拔我当干部吗?一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农家子弟将要提升为军官了 ,这可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天夜里,我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当兵离开家时,家人和邻居们亲切的话语、期待的目光像电影一样 ,一幕幕在眼前晃动。“父老乡亲们:感谢你们多年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没有辜负你们的希望和重托,为你们争了气、争了光。”我在心里念叨着,泪水打湿了枕巾。

  一九七六年八月三十一日,我被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第十师第四十八团一营三连三排排长。这一天,彻底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宣布命令后的第二天,团政治处举办了三天的培训班,对十六名新提升的同志进行了岗前培训。团副政委郝念芝作了培训动员,学习了有关文件和领导讲话,先进典型作了带兵经验介绍 ,新提干代表作了表态发言。

  临行前,后勤处岳处长和王参谋分别给我谈话。

  首长的关心和爱护使我倍感亲切和温暖,决心在新的征途中加倍努力,感谢党组织和首长的栽培。

  我背着背包、怀揣着组织介绍信,走马上任了。

  连长住连部,排长睡单铺。排长只能住在班里,和战士同吃同住同劳动。

  到连部和连长、指导员见面后,通讯员把我领到三排的七班,一个年龄比我大的老同志正在和战士聊天,我来到他面前“啪”的一个敬礼,老同志慌里慌张地给我还了个礼。

  “欢迎排长的到来!我是三排的副排长,应该先给排长敬礼,我失礼了。”副排长在给我握手时红着脸说。

  “您是老同志,我礼应尊重。”我谦虚地说道。

  “全排集合,欢迎新排长。”副排长命令道。

  七、八、九三个班三十多名战士迅速整齐列队。

  副排长站在队伍前面声音洪亮地讲道:“同志们,我们盼望已久的排长今天来到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排长给我们讲话。“

  在掌声中 我大步走到队伍前面,首先向战士们行了一个军礼!

  “同志们,”掌声过后,我开始了我的就职演讲:“今天是我当排长后第一次给大家见面,看到同志们精神抖擞、朝气蓬勃的精神状态,我非常高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咱们三排的一员了,将要和大家一起同呼吸、共命运,并肩作战。我没有在施工连队工作过,缺乏施工经验,我一定放下架子,扑下身子,尽快成为内行……”。

  我用实际行动实践着我的诺言。我虽然没在施工连队呆过一天,不懂技术,但我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作风受到大家的好评。部队驻地海拔3600米,海拔高,气压低,风沙大,紫外线强,条件十分恶劣。施工中,我从不搞特殊,和战士们一样摸爬滚打。有一次打炮眼,我和战士们开展比赛,12磅的大锤,我一口气打了250锤,获得了第二名。大锤一丢,我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许久没有起来。我真正尝到了高原的厉害。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是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光的描写。我们所住的二郎洞虽然也是草原,但绝没有这么美丽的风景,也没有这么茂盛的野草。由于严寒缺氧,风沙大,无霜期仅有三个月,所以只有生命力比较强的野草才能在这里生长。尽管如此,在二郎洞这个群山环抱的小盆地,依稀可见几个小藏包,三连背后就有一个。

  高原地区最奇缺的就是水。部队没来之前,这户藏胞要到几十里地之外,用牦牛拖几塑料桶水回来,只用来吃、喝。绝对舍不得洗漱,更不会用来洗衣服。

  部队驻扎以后,了解到了藏胞的实际困难,主动承担起了他们的用水。藏胞与三连的官兵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冉排长,走,我领你给咱们的联系户去接个头。”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常指导员邀着我进了藏包。

  藏包内大约有六、七平米大小,里面非常简陋:一边摆放着一个用泥巴做的炉子,旁边放着两编制袋青稞面,另一边地下铺着一条旧毯子,这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藏胞非常热情,马上用干牛粪点燃炉子,煮了两碗香喷喷的酥油茶,毕恭毕敬地双手递到我和指导员面前。指导员接过酥油茶,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我看着炉子里的牛粪,胃里直往上翻。

  离开了藏包,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指导员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什么就做不到呢?看来,和群众的阶级感情这一课还需要慢慢地补。

  在我任排长的第六天 ,天空乌云密布,下着蒙蒙细雨。中央电视台突然发布了《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一条令人心碎的消息——伟大领袖毛主席与世长辞。围在收音机旁的同志们一片乌咽声。

  团里立即召开了连以上主要领导紧急会议。连长和指导员回来后马上召开连排干部会议,传达了团里的会议精神:全军立即进入一级战备。休假人员立即归队;连队干部昼夜24小时有人带班;干部战士晚上睡觉时不准脱衣服、不准解背包,要全副武装,和衣而眠,随时应对突发事件。

  以团为单位设置了灵堂。团首长和部门首长在大礼堂主席台守灵,各营连和直属队官兵轮流到大礼堂吊唁。

  连队没有了歌声,没有了笑声,大家都处于极度悲痛之中。

  一天晚上该我值班,我站在连队大门外,眼望苍穹,浮想联翩:伟大领袖毛主席离我们而去,我们国家将走向何方?美帝国主义和敌对国家会不会向我们发动战争?阶级敌人会不会趁机捣乱破坏?我从枪套中拔出手枪,“啪”地将子弹上膛,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一级战备期间,夜间值班,白天照常施工,虽然辛苦,但我觉得非常值得。

  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保持普通一兵本色,这是各级首长给我提出的要求,我始终铭记于心。虽然工资由原来的10元增加到80多元,翻了三翻,但坚持不戴手表、不穿皮鞋、不穿四个兜,衣食住行都和战士一模一样;工作之余和战士们下象棋、打扑克、讲笑话;

  战士有了思想问题,促膝谈心;有了病号,我把病号饭端到床前。战士们和我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亲如兄弟。

  连队卫生员岳彩安和我是同年入伍的老乡,因婚姻问题产生思想包袱,躺铺板三个多月,骨瘦如柴,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把他背到七班,让他睡在我旁边,每天把饭送到他跟前。给他家中取得了联系,了解了他思想问题的症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的思想疙瘩解开了。身体恢复正常,工作表现突出,年底受到了连嘉奖。

  七四年入伍的甘肃籍战士张和平父亲病重住院,我给其申请回家探望,并送他100元钱,表示我对老人的一点心意。

  七六年入伍的新战士刘振家中不幸失火,本人思想压力很大。我为他申请救济30元,又从我的工资中拿出100元给他家里寄去。

  解放军这所大学校如同大熔炉,人人都感到无比的温暖。我要把我的老班长、老排长、各级首长对我的关心、关爱传给我周边的人、传给我的部属,像奥运圣火一样,生生不息,永远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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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