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原创首投】乡村记忆十：少年伙伴

2022-12-07 作者：范顺成（铁一师三团）浏览：

农村有句俗话：“男怕割麦的，女怕坐月的”这话一点儿不假，小时候光听老一辈人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分析“男怕割麦的”，主要可能是男人的腰比较粗壮，平常并不干那些弯腰的农活和家务，比方说薅草，间苗，低头虾腰，洗衣淘菜。而都是干一些拉车，扛包，上垛，扬场的重体力活儿。因此男人要是去割麦子，真没有女人割得快，而且干一会儿就腰疼腿疼受不了了。“女怕坐月的”不用说，大家都知道，那是过鬼门关，疼得嗷嗷叫，有的都过不去。
那时候，没有什么割麦子的机械，全靠人工。一般来说，到麦子成熟，生产队的大地块都是全体劳力一起出动，集中力量打歼灭战。待收回一部分麦子以后，男人基本上都是在打麦场干晒麦，上垛，扬场一类农活，地里的麦子就全靠女人们去收割。
我那时候还小，除了偶尔去拾麦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晒麦场。
麦子拉到晒麦场以后，都要摊开来用太阳暴晒，充分晒干后要及时用牲口拉着巨大的石头滚子碾压，使麦粒与麦穗分开。太阳最火热的时候，也就是最佳晒麦子的时候。
父亲赶着大青马和一个骡子拉着一个石头滚子，地主成份的天河，赶着两头牛拉另一个石头滚子，昔日一主一仆，今日的一对搭档。每年都是这个季节，都是这么辛苦，顶着火烈烈的阳光，站在晒麦场的中央，驱赶着牲口，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地碾压晒干了麦杆。
大人们都各有各的事情，有的负责翻晒麦子，有的负责上垛，有的负责收藏。我和天宝负责接粪。所谓接粪就是每人手里拿一个粪叉子，这粪叉子是竹子做的，前头是竹篾编成的一个凹槽，大小同半个塑料桶差不多，就像我们常见的红色塑料桶，把它从中间劈开一样，只不过这样的半个塑料桶是用竹篾编成的，后半截也是一个竹杆。看到拉石头滚子的牲口要拉粪便，赶紧用这个粪叉子接住，以免牲口把粪便拉在打麦场上。虽然说这个活儿不重，但是必须眼疾手快，一看牲口翘尾巴，就必须赶快把粪叉子接到牲口屁股后面，不然，牲口把粪便拉到晒麦场，你还得一个一个把粪蛋蛋用粪叉子捡出来，很费功夫。中午时候轮流吃饭，我和天宝就得一人看四个牲口，两个石头滚子，要趁中午最热的时候赶快把麦子碾压好。
时间长了，生产队里很多人会给我们起外号，称呼我们是“看屁股眼儿的”。这个外号十分不雅，可这确实是实际情况，你只能苦笑一下，也是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说，这总比女人们在地里一个劲地割麦子要轻松得多。
要说这生产队里的农活，最喜欢莫过于在蔬菜地里摘蔬菜，特别是在摘西红柿和黄瓜的时候，可以偷吃，尤其是摘西红柿，有些西红柿又小又成熟透了，趁着别人不注意，一口吃下，酸甜可口舒服无比，妙不可言。可惜，这摘西红柿的活儿不是经常能去的。
由于我们村是蔬菜生产队，每个生产队都种有蔬菜。不管在那里干活儿，很多情况下都可以吃到蔬菜。
我们八队的一块红薯地和七队的一块茄子地相邻，一次，我们一帮小孩和女人都去红薯地翻秧，现在的有些人可能不知道，红薯需要经常翻秧，防止它到处生根，只留原来栽红薯秧时候的一个主根。不然的话，红薯会到处生根，到时候每个副根下面都结一些很小的红薯，看样子红薯秧挺旺，就是收不到红薯。那天，我们一边干活儿，一边偷偷摘七队的茄子，摘到茄子后，手拿茄子在一块石头上面轻轻地摔打，茄子经过摔打以后，就会出油，一边摔打，一边要把茄子均匀旋转，让茄子的每个地方都收到撞击，茄子的每个地方都会出油变黑，这样的茄子软软的，甜甜的，如果不这样摔打，茄子的那种生涩味就会很浓，不好吃。
我们几乎每个人都偷吃到了七队的茄子，正想继续偷吃下去，被七队看菜园的妮的爷发现了，他过来对我们说“行了！行了！吃一个就行了！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啊”！我们都吓了跳，原来，妮的爷早就看见我们在偷吃他们的茄子，一直没有吭声，看见我们没完没了，才忍不住发声。他这一说，我们都一个个鸦雀无声，一个个埋头干活儿。妮的爷还算一位善良的看菜园子的人，要是换上另一位，早就破口大骂我们了。
那个年代，一个字，穷！两个字，真穷！三个字！肚子穷！
和七队茄子地那块相邻的红薯地翻秧完了，第二天，我们来到西北地这块红薯地继续翻秧，这块地附近没有菜地，没有蔬菜可吃。但是我们几个在干活儿中间，都发现有些地方的红薯被偷过，不是用铁锹挖过，也不像动物刨过，一看就是人为用手扒过的痕迹。我们告诉了队长，队长说，“干脆，你和天宝明天别跟着他们去其他地块翻红薯秧了，就去西北地看红薯吧，别让他们都给偷光了”。我们两个听了都很高兴，这看红薯可比干其他活儿轻松多了。
同我们队相邻也有一块红薯地，是六队瘸银金明在负责看管，因为他的腿有残疾，队长专门照顾他，让他看红薯。自从我和天宝来到以后，红薯虽然没有丢过，但是却经常看到瘸金明吃烤红薯，有时候他满嘴都是黑，一看就是吃烧烤吃的。我就问瘸金明，那里来的烤红薯，他神秘地告诉我们，“这样……这样……”。
原来，我们的红薯地紧挨着安阳县红旗砖厂，砖厂的砖窑上面有一排排火道口，烧砖的工人师傅加煤时候，把火道口打开，加完煤就把火盖子盖上。想吃烤红薯，就把红薯用铁丝穿起来，穿成一串，掀开火道口的盖子，把那一串红薯放进火道口，后面留一个铁丝的尾巴，用个东西提着，防止整串的红薯掉进火道里面。火道里面温度很高，一会功夫就会把红薯烤薯。
“想吃个烤红薯还不容易，这么多地块，那个地方不能挖几块红薯”。瘸金明十分得意地对我和天宝说。
听瘸金明这么一说，我们明白了，原来我们生产队里的红薯以前老是有人挖过的痕迹，十有八九就是瘸金明干的。
不过，这新鲜的烤红薯也确实诱人，我们也能经常吃点儿就好了。我对天宝说。就怕被队长发现。
要不咱们这样：“外队的肯定不能挖，每个生产队都有人看管，咱就在咱队的红薯地里，专找突出地面的可能有大红薯的地方，一个地方只挖一块红薯，然后把挖过的地方重新用土盖好，这样多挖几个地方，不显山不露水，咱们也可以吃烤红薯”。天宝同我商量。
“行！就这么干，咱俩谁也不能对外人说”。我回答
就这样，我和天宝两个人也吃上了新鲜的烤红薯。
《乡村记忆十：少年伙伴》完作者：范顺成

多写几句：
我是一个文革后期的高中生，一九七三毕业。没有写作经验，也不懂写作技巧，计划把我的一生经历如实地，完整地，不说假话，空话，原汁原味的以故事的形式写出来。想到那里就写到那里，也没有确定具体写多少篇。只到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写的时候就自费出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让读者以及我的后辈们知道我所经历过的社会原来就是这样的。
目前，我已经写了《生意故事》《军旅故事》《乡村记忆》共55篇。

图片由作者提供
（本版编辑：老粥）

上一篇：【原创】儿时的玩意儿：棋
下一篇：【原创】铁道兵报巡礼：连环画“杨连第”

铁道兵文苑

【原创首投】乡村记忆十：少年伙伴

慈善与公益

信息聚焦

铁道兵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