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前进·“北大仓”的早春
——鉄道兵农垦局一个工作人员的日記》【原创】
北大荒,一般是指北大荒农垦集团,国家重要的商品粮基地。“北大荒”、“完达山”等商标闻名遐迩,我国城乡居民享受的粮油、乳品等农产品,很多就出自那片黑土地。但很少有人知道,铁道兵是北大荒农场最早的拓荒者之一。
1954年3月,刚刚就任铁道兵司令员兼政委的王震,视察在黑龙江汤林铁路支线施工的部队,指派副师长、老红军余友清率领800多名铁道兵官兵到密山、虎林地区勘察、选点,筹办农场。《“北大仓”的早春——鉄道兵农垦局一个工作人员的日記》(以下简称“早春”)写的就是部队踏勘北大荒开辟农场的故事。
石震是《铁道兵》报记者,曾写过铁道兵英雄“人螺丝”史阜民。“早春”曾以《踏察纪事》为题的纪实散文,被选入作家出版社出版的《1957散文特写选》。该文系当时的铁道兵农场技术科技佐任晋武的口述,以日记的形式,讲述1954年春季铁道兵一个小组在虎林全境踏察筹建农场的动人事迹。文中写道:“看着自己的劳动将使千年的荒野改变了面貌,使只生长小叶樟的草甸子上长出黄金色的庄稼……什么辛苦也忘記了。”当时的野外踏察,历40天,露宿冰天雪地,啃干粮,衣服被树条子、刺儿草挂烂一条一条的吊在身上……为了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什么辛苦也忘記”。现如今,铁道兵垦荒者心中的蓝图已成为辉煌的现实,饮水思源,我们且不说是否“忘记”,其苦其乐,恐怕连知道的人都少之又少,这就是翻阅故纸推介本文的动机与出发点。
生活似传奇,铁道兵真英雄!
“北大仓”的早春
——鉄道兵农垦局一个工作人员的日記
石震
x月x日
今天是农历正月初五。年也过了,节也过了,决定今天出发踏察。全部人員共分三个組,我們河北組的任务是:西边由爱民村开始,东边到虎头、烏苏里江,南至穆棱河,北到完达山,一共是四十万公頃土地,四千平方公里的面积。
我們必須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間里把这四十万公頃土地走遍,看个仔細,作出开垦規划。哪里能开垦,哪里該搞副业,什么地方作水田,什么地方作旱地。眼看就到了春耕时期,在我們的后面,就有人根据我們踏察的結果布点、盖房子。
虽然过了新年,天气可冷的要命,平常总是零下二十几度,一早一晚要降到三十儿。当地农民有这样一句話:三九四九,棒打不走!这話对我們可不适用,我們这些解放軍出身的人,見过場面,天气再冷,仗总要打。如今虽說不是打仗,春天就要来了,我們怕冷,踏察晚了,耽誤了春季垦荒,怎得了!
过去,在北大荒流傳着这样說法:有些冒險的地主来到这里,他們骑在馬上,在荒地上兜个大圈子,在圈子的适当地方作上記号,这就等于宣布,这块荒地是屬于他們的了。这叫“跑馬占荒”。然后再把这些荒地"租"給那些远路来到北大荒找飯吃的穷苦农民。
"跑馬占荒"的时代是过去了。今天,这些处女地一律为人民所有。可是話說回来,要想真正地利用它們,还需要做許多工作哩!今年农場有一万多公頃土地的开垦任务,还没作出全农場未来的发展規划,还必須亲自到荒地上去看看,在无边无际的大荒原中寻找可以开垦的荒地和一切财富的源泉。如今,农場場部还住在人家地方政府的房子里,而土地,还画在地图上呢。我們要用脚走出几万公頃的土地来!
队伍要出发了,我最后檢查一遍这支队伍:李梅箕这小伙子是搞农业的;何子祥、張会良、李兴荣是测量工,摆弄水平仪和經緯仪的;王永福、李大廷是两个膀大腰粗的拖拉机手;韦源浩和老鄒是两个彪悍的警卫同志。我們的"近卫軍"队伍的末尾,站着一个东北庄稼老头,說是老也不算老,四十多岁,穿一身光板皮大髦,脚上穿双牛皮靰鞡。对这双牛皮靰鞡,我們有些南方来的同志看不慣,笑話他没有"样":"这算什么鞋!方方正正,有尖有棱,簡直是两只小炮艇。"
我說:"且慢笑話它吧,你們走上二十天雪地,就知道它的优越性了!"
同志們不停地整理背包,弄弄皮带,扎扎鞋带,都是那样严肃、激动,当过指揮員的人,一定理解战士們冲鋒前的心情吧?只有我們的向导老郭头安安静靜,眯着眼睛巴答巴答抽他的旱烟,好像說:北大荒,我是熟悉的;三九严寒,我是經历过的;走路嘛,家常便饭!
"出发!"我們这支队伍浩浩蕩蕩向北大荒进軍了,向严寒風雪进軍了,向未来肥美的土地进軍了。
有的同志开玩笑說:这是农业"联合兵种"的尖兵。
路上,老郭头告訴我,他当半輩子向导了,从来沒見过三九天出去踏察的。我心里說:"你沒見过的东西还在后面呢,将来开来拖拉机和康拜因,才把你吓一大跳!"
第一道脚印(版画)晁楣
x月x日
走雪地,对我們真是个考驗,从走进荒原的第一步起,都是两三尺深的积雪,在粉雪的上面有一层粒雪凝成的薄薄硬壳,走一步都要把脚抬二尺高,大大地反日常的走路习慣。我想起魯迅的一句話:"路本来是沒有的,路是人走出来的。"我把它引伸起来:耕地本来都是荒地,是人开垦出来的,荒地是有的,却要人用两只脚去发現它!
同志們看見这么大片大片的荒地上生长着粗壮的豆科植物,好象看見未来的生长在这块地上的大豆小麦一样,高兴的在雪地跑来跑去,像小山羊見了青草地。測量的測量,繪图的繪图,搞农业的往口袋里装泥土标本,拖拉机手也把开进这块地的路线画好了。我用小刀挖下一块冻結的泥土,用手捏着,一会儿,黑黑的泥浆就順手指縫流下来了,这是多好的土啊,肥得像油拌过,而这样肥沃的土地又是这样多,不相信嗎,从荒地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有一百多里远。我設想:几年之后,这儿将是一个接一个的小輪作区,每个輪作区都由防护林包圍着,在这些树林組成的巨大棋盘格子中間,是一片金黃的庄稼……
来到指定地点宿营时,比往日晚了点,今天跑了足有七十多华里,在我的設計图上,又多了xx公頃的土地。
宿营地点选在有几丛小柳树的土网上。这儿有一所不知什么人留下的小小馬架。同志們放下背包,刨冰的刨冰,砍柴的砍柴,不一会儿工夫,几堆熊熊的篝火燒起来了。同志們用树枝架起小白鉄鍋,把刨来的冰块放在里面燒开水,冰冻的馒头也放在火里烤上了。就在这时,同志們并沒有休息,測量的同志把繪图板放在两块石头上,繪起图来。一边喝着用冰煮的开水,一边嚼着烤焦了的馒头,就着咸荣、肉酱下飯。
头上是瓦藍的天空,上面綴着銀色星星;地上,金红的火苗跳跃着,翻卷着,把头頂上的云块和四周的雪地,全映成桃红色。一个野外露宿又开始了。
今天晚上輪到我放哨,我檢查了步枪里的子彈,在篝火上添上木柴,就开始执行职务了。我們这哨兵,可以說有两大职責:第一,警戒野兽和坏人的侵襲;第二,是守着火,不让它熄灭,警戒篝火爆出来的火星,跟踪追迹把它扑灭。决想不到,柳木柴爆裂的火星成了我們晚上最大的敌人。它"剥"的一声飞出多远,落在棉衣上,可它不平面发展,却向里"延伸",一遇到棉花,就着开了,等你知道热了,起碼也把棉衣烧了鸡蛋大个洞。冬天,棉衣燒洞洞可不是好玩的。同志們把它叫"穿甲彈",哨兵的守則中有一条就是消灭"穿甲彈"。
我在篝火四周巡邏着,同志們翻过来調过去烤,那里睡得好?正是"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后寒!"
牛夜了,同志們有的背靠着背,有的卷伏在一堆,就睡着了。李梅箕同志,这个像火一样热烈的青年,一手拿着鉛笔,伏在繪图板上睡了。他的臉,被火光映得通红,咀角上挂着微笑。我想,他大概是梦見这个地方长着綠油油的小麦了吧?要不,就是梦見他那个四川姑娘了……我把掉在地上的大衣拾起来輕輕地給他搭在肩上。
我輕輕的在篝火四周走动,怕踏出声音来惊醒了同志們的好梦。
x月x日
走着走着,一个同志忽然笑起来,嚷道:"你們来看呀,小李子把褲子穿反了!"
大家都跟上来看,可不是,在前面留着方便的褲扣,却跑到后面来了。这个同志說有一次练兵时紧急集合,事先沒有打招呼,結果睡到半夜,哨子嘟嘟响了,而且啪啪打了三枪!班里一个小战士慌了,拿起上衣就往脚上套……
可是我到李梅箕身后一看,却不笑了,这沒什么好笑的,倒是值得学习呢。这是創造!原来李梅箕走荒甸子常常在最前面开路,因此他的棉裤比别人坏的厉害,两膝盖全露棉花了。他就想出这个办法,把它調个面,让“第二縷兵团”打前鋒。
正說着,只見前边天上的烏鴉成群,在一个葦塘上空盘旋,时起时落,哇哇直叫。根据經驗,前边准有死动物。因为好奇,我奔到葦塘边沿,远远一看,那里有好几个黑"土堆",等再走近一点,才发現这些"土堆"全是泥鳅!粗略地估計一下,怕能有一两万斤,烏鴉鷹集在上面,貪婪地啄食着。这魚大的都有半尺多长。眼看这么多的魚让烏鴉糟蹋,太可惜了。怎么办呢?这儿离老乡太远了。
正在发愁,李梅箕指着远处叫道:"那不是老乡来了!我一看,可不是,一个老乡赶着車从侧面来了。
我們招手叫他来,老乡站在車上看了看,見是一群勘測的人,就把車赶过来了。同志們七咀八舌地劝他赶快把这些魚装回去。老乡是个三十多岁中年人,有北大荒那股彪悍勁,他看了魚堆一眼,說:"嘿,这是我們拣剩下的,不要的了。"他見同志們那种吃惊的样子,又緩和一下口气,解圍似的說:"好吧,等老鸦吃剩下,等社里車有空,拉回好喂鸡。"
"喂鸡?"同志們齐声愕然地問。
"喂鸡。"他的口气表示,这有什么希奇的!說罢,"得儿"一声催着馬儿,把車赶走了。同志們都听呆了,心里不住的問道:"喂鸡,这么多喂鸡!"
走在路上,我和向导老郭头談起这件事,他只笑了笑說:"这算什么魚?泥鳅狗子!这还算多?七虎林河下边有个二道亮子,那儿出的一色是鯉魚、鲫瓜子、鳇魚!去年魚頂少了,还堵了十四万斤,鱼厚的时候,在亮子里插上个竹杆子,魚都能給你挤住冲倒。說是有一个老同志走到那儿想吃几条鱼,打魚的說:'你自己去弄。'老同志为难了,說"'你也得借給我个家伙,网也行,魚竿也行。打魚的說:河边'有个小船,你往河里一推魚就跳上来了,可你推下去得快点拉上来,要不魚上来多了,吃不了糟蹋……”老郭头最后下結論似的說:"要不怎叫'棒打獐子,瓢舀魚,野鸡飞到飯鍋里'呢!"
北大荒啊,北大荒,大自然赋予你过多的物资,你在浪费自己!
我們要把北大荒开垦起来,让我們快些接受大自然的赋予吧!
同志們背起背包,加速工作起来了。
我在地图上記上了这个泡子的名称,而且我設想:在七虎林河下游,建立一座漁业加工厂该是很合适的。
铁道兵850农场
x月x日
在富荣村休整了几天,宰了一口肥猪,七个人,四五天就吃光了。同志們的体力恢复了。今天出发去团山子。
早上四点钟起床,五点钟就出发,出发时三星剛晌。我們在富荣雇了一辆大胶皮轱辊車,拉着东西。临走,向导老郭头說:"这么冷天,起这么大早,你們这些小伙子身子骨頂不住吧?"我說:"老大爷,你看那些小伙子,都是部队下来的,經过鍛炼的啦。"老郭头还满不以为然地說:"像我这个年紀,骨头长成了,你們骨头还嫩呢!"
在富荣,当地政府告訴我們,从富荣到团山子,更是人迹罕到的地方,路上野性口很多,而且常常刮"烟儿炮"(暴風雪)。
我們在思想上作了准备,檢查了武器,把随身带的小劍(匕首)都磨得鋒快,准备和野牲口打"遭遇战"。小劍是場里为我們特制的,每人一把。它对我們用处可太大了,路上渴了,用它刨冰吃;宿营,拿它砍柴;还是自卫武器。
走出富荣,鸡叫头遍,天冷得出奇,一出門,臉上刷的一下,像用刀子刮去一层皮一样。不一会,带着棉手套的手指就麻木了,手指甲火燎似的痛;有人說这像猫咬似的,我看形容的不过火。
老郭头一出門沒走半里路就打顫顫了,他从牙縫里說:"真是小鬼呲牙的天儿!"
我們用毛巾把臉蒙起来只露两个眼睛。不一会,毛巾外面就冻上一层厚霜,眼睫毛也冻在一起了。現在靠皮衣服和棉衣服御寒已經不够了,風一下子全吹透了。我們尽量快走,让身上自己发热;要想出汗可不容易。
在这零下四十多度的拂曉严寒里,同志們迎着凛冽的
西北風,奋勇前进,就像在部队时追击敌人那样。
走了二十里地,我們向导老郭头冻賴了,連話也說不出来了。恰好河岸上有个夏天打魚人留下来的小草房,我們走进去避避風,生火烤烤。老郭头把咀烤会說話了,第一句話就說:"我算是佩服你們这些当解放軍出身的人了。"我体会他这話的意思是指能禁得起風雪这点說的;因为別的方面:比如每次出发大家争着往自己身上背大件的重东西啦;在大雪壳子里,搶着在前开路啦等等他早已"佩服"过的了。
快到团山子了,天突然刮起大風,風里夹着雪片,風吹起路上的雪粉,頓时,天茫茫,地茫茫,一片渾沌。几尺之外什么也看不見,大風灌得人"咯喽咯喽"的,气也喘不出。
来的时候老乡警告我們:要是遇到刮"烟儿炮"就不能再走。說是过去日本鬼子关东軍有一个小队就冻死在团山子一带了,他們在刮"烟儿炮"时迷了路冻死的。
春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要是不走,耽誤的是什么日子?-播种的时間。老乡們常說:"春耕早一日,秋收早十日"啊!
"走!"这是大家一致的意見。
我們手拉着手,一个牵着一个。大風雪,休想征服我們,沒看我們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出身的!
李梅箕一人当先,带头开路。
这样的青年,誰見到誰爱。
路很不好走,大風把雪堆在一起,堆成一个一个的小山。走在这上面,就像半夜摸黑走在坎坷不平的道上一样,深一脚淺一脚,走一步一身冷汗。
一进了团山子,風雪也停了,真是"豁然开朗,别有天地!"山里长的全是果树林,有山梨、山楂、山丁子、山葡萄……
老郭头說:"你春天来才好看呢,满山都是果树花。"他很熟悉这地方,他常在这里放狗抓貉子。
我在地图上打上記号,这是我們未来的果树园区。
天晴了,和暖的冬天的阳光,照耀着这茂密的果树林,它們在大風雪之后,像新娘一样,披着一身美丽的白紗。
我們在这徘徊良久,不忍离去。
x月x日
一連几个晴天,茅屋檐上結了长长的冰溜子,中午,太阳一晒,滴滴答答淌水,听这声音,心里也着急,春天就要来了。
我們要加紧走完这最后几天路。不然,冰河一化冻,就把我們隔在这里,想回家去也不容易了。
农场收获小麦.
x月x日
天下着片儿雪,又粘又冷。晚上,下边烤火上边下雪,同志們的棉衣全湿透了,又脫不下来。
富荣供应前站的管理員是个好心的山西人。他費了好大勁弄了一瓶上等醋精招待我們,还有頂辣頂辣的辣椒。吃的同志們咀唇全裂口子流血。
预定今天到虎头,这是最后一天荒野行軍了。
天蒙蒙亮就走,每人口袋里只剩下十几个馍,不敢多吃了。
說是天黑到虎头,可是日头都落了,还沒見影。
几天沒睡好了,同志們疲困已极,走着走着就摔倒在雪地里,起来再走。这是最后一关了,走出去就是胜利。
走上阿布泌河的陡岸,同志們忽然看見北方有閃耀的灯光。我們判定:那准是虎头对岸苏联尼瑪城的灯光。好了,看見了尼瑪也就看見了虎头。我定好了指北針,找好方位,向尼焉的灯光直錢前进!
李梅箕在前面打头陣,正走着,噗哧一声人就沒影了——掉进江岩子下面的积雪里去了,积雪有一人深!大家把他拉上来,直线前进是困难了,只好沿河岸走。
这是最困难的路程了。同志們每走一步,雪都把腿抱起来,按在两三尺深的雪里,然后换另一只……走十公尺就要休息一次,下天大的决心,才能走下一个十公尺,或者比这还少。
現在需要設法忘記自己在走路,这样也許会好些。
我試驗着回味这些年来自己最快乐的事情。想起我参加了的一个一个建設起来的农場:馬三家子农場……浩八农場……二龙山农場……和現在正着手建立的八五零农場。每个农場都有一段幸福的回忆,看着自己的劳动使千年的荒野改变了面貌,使只生长小叶樟的草甸子上长出黄金色的庄稼……什么辛苦也忘記了。本来么,搞农业沒有在大馬路上搞的。开荒嘛,安家立业嘛,当然要苦一点。
想到这,两条腿都輕快了,迈一步,腿能自己抬高踩下去,不用两手来帮助它們了。我好像覚得在什么地方有一双明慧的眼睛严正地望着我,对我說:"你在困难面前怎么办?"
怎么办!前进,战胜它!前进,农場在等待我們的图表作計划,同志們擦好了机械,磨快了罐头洋犁在等着我們告訴他們开荒的区划……。
我一面走一面鼓励同志們,在这时候,政治工作是非常需要的。
来到了朱德山,在一个土岡下面休息了。大家坐下来,像誰下了命令一样,一齐睡了。
等醒了一看:一个个都掉到雪壳子里去了,大家把零壳热化了,就在雪壳子里睡了好几小时!
大家这才笑着互相拉着站起来,忙去砍柴弄火。
这时,每人只剩下一个馒头了,牙齿吃雪都吃炸了,不敢咬东西,把馒头掰下一块,捏一个团儿往嘴里一送就咽下去。同志們还把仅有的一个馒头让来让去。
农场大豆丰收
x月x日
到了虎头。四十多天,两千公里的荒野行軍結束了。
同志們个个疲劳已极,又黑又瘦,长期在野外,雪光的刺激,加上火烤烟熏,眼睛紅了,直流眼泪。衣服全被树条子、刺儿草挂烂了,一条一条的吊在身上,何子祥棉衣服上黑漆燎光的被火燒了三大块。
我們找到虎头一个乡长,是个中年妇女,她見我們这个样子,臉上就流露出怜悯的神色,立刻給我們找了房子,做了飯。
我打开地图我好像已經看見了未来的北大荒东北角,虎头虎林一带变得多么美丽:
完达山下,在那三九天也不結冰的瀑布下边有一座大水电站,它会使北大荒的夜晚不再是漆黑一片,这儿有几十万公頃的可耕地,它們直伸向天边,耕地被防护林分割成一个一个的方形輪作区,在团山子一带,防护林带的边上是大批的果园,森林的两旁是通往耕地的平坦的公路;七虎林河下游是大养魚場,这儿建立了渔业加工厂;云山一带有优良的牧草,这是大牧畜区,山下建立肉类加工厂……
我的心从地图上飞向北大荒辽阔的天空上了,从这几往下看,未来的北大荒啊,你是多么美丽和富饒。我想起同志們的口号"把北大荒改成北大仓!"我心里笑了。我覚得就是明天的事。
在北大荒,铁道兵先后建设以铁道兵部队番号“85”为开头的12个军垦农场。
梅梓祥
以藏品说世间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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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