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笔会集萃精选
最忆是兰州
西北忆,最忆是兰州..
真的,从兰州回到上海已经有些日子了,心中老在想着给那边写篇文章的事。其实,这次在兰州就住了那么四、五天,真正的蜻蜓点水走马观花了,但印象之深刻却又是原先没有料到的。
我是第一次到兰州去,由绿色的南方飞进中国的西北角,从飞机的舷窗望下去,机翼划过的天空下边是黄褐褐的一片。黄褐色的土地上蜿蜒着一条黄褐色的飘带,我想,大概这就是古老而又雄浑的黄河了。从兰州机场驱车兰州城里时,七十多公里的沿途,皆是黄褐色的山,黄褐色的地以及黄褐色的山坡上那大大小小的黄褐色的洞穴,只是还没有看见黄褐色的黄河。我便闭起眼睛迷迷糊糊休息了一会儿。忽然,车厢里传出一阵赞叹声,抬眼向窗外望去,顿觉眼前一亮,嗬,好漂亮!原来汽车过了黄河大桥,驶进了兰州城里,正沿着黄河边飞驰。黄河的南岸是一条宽敞而又漂亮的滨河大道。大道的右边,是老的新的高的矮的各种城市建筑物;大道的左边,是黄河,那从遥远的巴颜喀拉山中走出来,挟着雷呜电闪,挟着风雪严寒奔流到此的黄河。我看见沿着黄河的岸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花园式绿化带,那绿茸茸蓬勃勃的是各种的树,那红艳艳香喷喷的是各种的花,黄河就是从这绿树花丛中潇洒地流过。我还看见岸边那石凳上一对对情侣正在相依相偎;我还看见矗立在蓝天之下的"黄河母亲"等各种栩栩如生的大型室外雕塑,犹如一首首凝固的交响诗,正在歌颂着兰州人民的创造。单位同事小柯问我,这里象不象上海的外滩。我说极象。不过,我还要说,这里似乎更为令人感慨。因为我面对着的是黄河。确实,我没有想到黄河流入到兰州城里后变得是如此的漂亮,漂亮得令人心醉令人心旷神怡令人出乎意料又感慨万分。
大西北的兰州,不用别人说亦可想像得出,特别到了秋末冬初这以上大概是兰州留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吧,说实话,我原以为个季节,那是枯叶遍地,风沙漫天,驼铃叮咚。现在呢,兰州给我的印象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它很美,这美不仅是沿着黄河南岸这一带,而且是在很多很多地方,就说马路吧,路面很整洁,映入眼帘的总是两边绿色的行道树和街中心花坛中红艳艳的花,处处让人赏心悦目。看来,对待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不能仅凭别人的"老皇历"或是自己的想当然。后来,一连几天,我在这黄河水流经的兰州城里,或是开会或是采访或是游览或是街头漫步,我还深深地感觉到在当今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兰州人的改革开放意识并不比沿海一带的人士差。这可能是兰州留给我的又一深刻印象吧。这天,我专门采访了甘肃省的旅游局长卫孺牛同志,这位局长才42岁,我很佩服他的眼光和胆识。这之前,我并不认识他,是我到了兰州后,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听说了这样两件事后决定去采访他的。甘肃省旅游局在邓小平南巡讲话的鼓舞下,为了振兴和发展甘肃的旅游业,提出了一些大的设想,其中一是建立敦煌旅游开发试验区,准许外国的飞机直飞敦煌;二是从敦煌到玉门关的沿途旅游资源,准许外国人来独资或合资开发经营。这天,我见到这位局长时,他很爽快地告诉我,这些方案已向国家旅游局报了,在没批下来前,敦煌作为省里的开发试验小区.工作已做了起来。他告诉我,甘肃的旅游资源十分丰富,远在旧石器时代,中华民族就在这片陇原大地上繁衍生息,以造文字创历法而列为三皇之首的伏羲就诞生此地。甘肃还是张骞出使西域,玄奘西天取经,马可.波罗探险游历的必经之地。丝绸之路在甘肃东西蜿蜒一千六百公里。因此,作为甘肃旅游行业的主管部门,我们的口号是:以敦煌为龙头,兰州为中心,天水为突破口,来带动和促进全省旅游业的飞跃和发展。现在大的环境很好,我们要振奋精神,抓住机遇。他还告诉我:今年以来,为了改善甘肃的旅游环境,利用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对兰州到敦煌的一千多公里的公路进行了整修;同时和新疆合资建设从武威到乌鲁木齐的兰新复线;改造敦煌和兰州机场;建设兰州机场到兰州市区的高速公路;成立旅游包机公司,开通甘肃到香港的空中直航,力争使甘肃的旅游环境年年有变化。那天,他因还要去参加另外的会议,我们只交谈了半个小时,仅此,我也从一个侧面感受到了,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在中国的西北角,这里的人们思想是如何的活跃和解放,封闭的意识早已不属于他们,这就象黄河的水一样,别以为这是那么的单调和苍黄,流到了兰州,它变得不是那样的年轻和漂亮了吗!
我到兰州的当天,就有人告诉我,到了这里不上一趟皋兰山,那是很遗憾的,特别是夜间,遥望兰州城,真是灯火万千重,气象好辉煌。我和小柯决定上山看看去。给我们开车的女司机叫邵世平,她经常送人上山,路段也极熟。她稳稳地把着方向盘,沿着绿树葱茏的山路一直把我们送上山顶。我手抚着绿树,俯瞰兰州城,确实风景这边独好。白天看黄河,黄河是从那绿树红花中穿过,此刻看黄河。黄河则是从那万千灯火中流过了。山上风很大,夜风吹得山林呜呜作响,蝴蝶楼、望河楼、石牌楼、三台阁等各具特色的建筑矗立在森林中。虽是夜间,这占地四百五十多公顷的森林公园里依然游人如织。女司机告诉我们,皋兰山是兰州市区的第一高峰,因为地处甘肃中部,所以常年干旱少雨,草木难生,有"兰山自古一棵树"之说。"什么,过去兰山上只有一棵树?"我望着这满山的葱茏树木惊异了。她说:"是的,我小时候还记得这山光秃秃的哩!解放后,政府号召人民绿化皋兰山,于是兰州市的人民便背冰上山,植树绿化。同志,你没见那情景是多么的感人!"我问她背过冰上山没有,她说怎么没背呢。听到这里,我的心极度的热了。想想吧,就在这海拔二千一百二十九点六米高、绵亘二十余公里长的皋兰山上,万千群众扛着树苗,背着黄河的寒冰上山植树绿化,这是一种多么壮丽而又感人的气势和场面。美景好看树难栽。女司机在山顶上娓娓地给我们讲着,我们在山顶上静静地听着。她讲的是昨天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印进我心底的却是一幅图画,一幅兰州人民为了美化今天用双手蘸着汗水绘制的奋斗图。
当然,兰州留给我的忆念远不止这些。我离开兰州的那天,飞机上认识了一对从台湾彰化来大陆旅游的老夫妇,老头姓迟,他说,这次来兰州,印象很深,没想到兰州会是这么的漂亮,回去后要动员亲人和朋友们都来看看,还要动员他们到兰州来投资,这里有这里的味道。
我呢?当挥手和兰州告别,从舷窗中再次俯瞰黄河流过的兰州城时,我只有祝愿,真挚而又美好的祝愿。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