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擦背【原创】(下集)
主治医生告诉建平，今、明、后三天将陆续进行一系列检查，医生出病房后不大一会儿，护士送来好几张检验单，在未来的两三天里，又要完成好几项检查，妈妈带着儿子进行着一项又一项的检查，三天之后，各项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主治医生再次来到十号病床前，告诉建平和陪床的妈妈说：“根据检查情况，您的病情只能是保守治疗，再作手术的意义不大”。
建平说：“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建平的妈妈对医生说：“大夫啊，想想什么好办法给他治治吧，孩子太遭罪了”。大夫说：“作为医生，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目前病情，只能是保守治疗，吃药、打针、输液、消炎止疼等，没有别的好办法”。
按照医生的治疗方案，每天也只能是按部就班的吃药、打针、输液。在这期间，建平的病情每天都要发作好几次，一疼起来，他总是蹲在床前的地上，双手抱住腹部缩成一团，脸上表露出十分难受的表情，但他总是一声不吭。妈妈每天在儿子病情发作时，总是重复着给儿子用热水擦背，66岁的老人了，每天这样劳累的伺候儿子，病友们表示同情和可怜……
建平入院几天来，同病房的病友们只看到建平妈妈一个人白天黑夜的伺候，连个换班的人也没有，偶尔听见建平妈妈接到孙子给奶奶打来的电话，祖孙俩在电话聊上一会儿。
病友们一连串的疑问来了，这位建平结婚没有?如果他结了婚有孩子吗?打电话的小孩是不是建平的孩子?如果建平结了婚，媳妇为什么没来看望丈夫?难道媳妇在上班就顾不上管丈夫?病友们随着时间的推移，病友之间，患者与陪床家属之间也逐渐的熟悉起来。有位病友趁建平上厕所不在跟前时，随便问了问建平妈妈，您儿子得的是什么病?建平妈妈把右手遮住嘴巴神秘的小声说：“儿子得的是胰腺肿瘤，第三次手术后，现在已经扩散了，并且提醒说，大夫说不让告诉建平”。这时建平从厕所出来，病友与建平妈妈的谈话交流暂时中断，彼此转入别的话题。
其实，建平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这是因为有一位病友问起建平，看你好像很难受?建平说：“瞧您说的，我胰腺癌症晚期，能不难受吗”，这位病友心想，他妈妈还怕让儿子知道呢，其实他儿子早就知道，建平早就从过去的检验单内容中看出来自己的病情不好!
病友们在得知建平身患胰腺肿瘤，而且还是晚期，看到他总是蹲在床前的地上，双手抱住腹部缩成一团，脸上虽然表露出难受的表情，但从来没有听见他叫出声来，想想他也是够坚强的了，想到这些，病友们对建平总是烦躁不安，而且对妈妈态度不好，开始表示理解，对他的痛苦表示同情，当然他对妈妈的不礼貌言行，是不被人们认可的。病友们觉得妈妈确实有些过于唠叨，儿子不想吃饭，总有他的难言之隐，连续数次问他想吃啥，是有些烦人，正常人谁不想吃东西。
当然，病友们还是同情建平妈妈，有位病友出于关心她说：“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总是您一个人白天黑夜的伺候，这样您受的了吗?别把您也给累垮了更麻烦，您不能让其他人替换你休息一下吗?譬如建平媳妇什么的”。这时建平妈妈，哎，叹气的说道：“媳妇，指望不上了”。这位病友问：“为什么?”建平妈妈说：“早就离婚了，哎，又叹气一声”。建平妈妈提起这事就伤心的流眼泪。这位病友好奇的问道：“媳妇离婚留下孩子了吗?”建平妈妈说：“还孩子呢，结婚五年都没让儿子碰过”。在病友与建平妈妈对话时，没有回避建平，他就在跟前，这时建平接过话题说：“刚结婚那会儿，我与她睡在一块，她始终穿着秋衣秋裤睡觉，就是不让我亲近她，我一亲近她，她就用脚踹我，她的手指甲留的老长，我再动她，她就用手抓我脸，抓我下身，抓到我浑身红一块紫一块。当时我想，你是我媳妇，为什么不让我那个?我就动手硬来，每当我这样，她总是威胁我说：‘你再动，我就去死’，弄得我没办法，只好作罢”。
在这期间，几次建平妈妈在窗外听到他(她)俩为那事而斗，妈妈是为儿子又急又气，心想她这个小冤家真是气死我了……
媳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很长时间懒得换下来洗，每次都是建平或妈妈督促她才换下来，她自己还不洗，都是建平或妈妈帮她洗。
媳妇就连每次洗澡也得是由建平督促她才洗，媳妇洗澡时，建平想搭把手帮她完成，媳妇脱去衣服，露出白嫩的肌肤，丰满的胸部，诱人的下身，建平未曾体验过男女之间的那件事，男性本能的欲望油而生，但媳妇一次次的强烈拒绝，使他感到沮丧和无望，他的所有殷勤都是徒劳的。
建平妈妈回想起他(她)俩的婚事说道：“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大儿子结婚后一家三口单过，我们老两口跟二儿子过，老二(建平)都三十多了还没找对象，我们老两口为此而干着急。就在这一年，别人给建平介绍一位姑娘，女方家庭条件不错，她父亲是位乡镇企业老板，有点实权，家里房子挺宽敞，听说家里挺富裕，这姑娘上面有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哥哥姐姐身体都正常，可就是这小女儿摊上智障，能说话，但说不太清楚，看起来智力不太健全。我和老伴与老二商量，咱家条件不好，难得有人上门提亲，要不就应下这门亲事得了，本想着结婚进门后，能给咱家生个娃，这样老二也算有个根儿，当时建平也无奈的答应了。全家人为操办他们的婚事，花费了精力和钱财，建平好歹总算有了媳妇，从此父母也为二儿子松了一口气。
可万万没想到结婚进门后，这姑娘结婚前就得了一种病，整天坐在床上不爱动，结婚后没有帮家里干过活儿，看她整天的憔悴样子，也没指望她干活儿。过去她在娘家，她们家庭条件好，可能生活也好一些，来到我们家，比不上她家，生活没有她家好，饭菜差一点，她不愿吃，还经常冲建平发脾气。有时候病情一发作，就躺在床上抽抽，我们先后请了几个大夫给瞧，也瞧不好，即便是病情没有发作，她始终也不让儿子那个”。
建平妈妈回想起当初结婚时的一件事，“听建平姑父说，当时结婚时这姑娘出嫁那天，接亲时，建平姑父听到她娘家村子一位妇女跟别人议论说：‘没想到傻妞病怏怏的还给嫁出去了’，后来我们才明白，这傻妞敢情是有毛病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给我家摊上了。她们家里的人，觉得姑娘嫁出去减少了家里的累赘，她家倒是很高兴，可我家就惨了。
你说傻，能生娃也行啊，可结婚五年多，她连碰都不让儿子碰，这样下去能生个屁呀!后来建平说，既然这样的话，这种婚姻没有存在的价值，如是就想到要离婚。女方家里一听说我们要提出离婚，女方父亲放话说：‘他们想跟有病的女儿离婚，绝对不可以’。后来我们家摆出了很多理由，最重要的是她家当初隐瞒了这姑娘有病的事实，我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定下这门亲事;其次是媳妇长期拒绝与丈夫过夫妻生活。经过百般周折，最终总算把婚给离了，这就出现如今建平单身的结局”。
建平妈妈说：“他爸爸今年也是66岁的人了，要在家种地，还要开着三轮车给人家拉货挣点钱，老二这几年得了这种病，先后三次大手术，花掉了家里多年来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他爸爸要种地、要挣钱养家湖口，还要还债，他怎么来的了。他哥哥嫂子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不伺候谁伺候”。这就是建平妈妈一大把年纪，白天黑夜只能一个人顶着伺候儿子的缘故。
建平妈妈这几年，不仅要在家里料理家务，还要帮大儿子照看孩子，送、接孙子上学、放学，更累的是，老二生病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督促儿子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外，每当儿子一疼起来，她就得用热水给擦洗，这是医生教给她的方法，说这样坚持用热水擦，能够缓解疼痛，具体什么原理，医生没有细说。妈妈想，也没有指望擦一擦病就会好，只要儿子能缓解疼痛，就坚持给他擦，再苦再累，无怨无悔，这就是伟大的母爱，这就是妈妈擦背的期望……
全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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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