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抛砖引玉之四:拜读刘伯龙的大型纪念画册《旬阳 青春记忆》
二零二四年十月十六日在香王举行的《不朽的军魂 现代诗歌卷》发布仪式上,我有幸结识了学兵网著名诗人、作家、书法家、篆刻家刘伯龙先生。当曹建成给我介绍了刘伯龙之后,我不禁喜出望外!这些年来我一直崇拜有加的大诗人就在我面前,我深感荣幸!在这次聚会上,我给他赠送了我的《三地书》。他的长诗《不老的幽灵》在学兵网发表后影响巨大,在历次举办的诗歌朗诵会上,这首诗被多次搬上舞台,成了学兵舞台上的常青树。这首诗的很多章节我都能背过,十月二十一日,在欢送刘建平的仪式上,我就收到刘伯龙签了字,亲手拿来的这本画册。
从收到这本画册起,我就怀着一颗敬畏的心,一遍遍阅读,遇到不熟悉的事件或人物,还用微信向刘伯龙讨教。
这本画册是三线学兵精神世界的展示,不仅反映三线学兵修建襄渝线时工作、学习、生活的老照片,它还和修建襄渝铁路的亲历者的记忆重合;更是作为不可或缺的一页,用图像见证了珍贵的历史,记录了《铁血岁月》的久远年代;多年来学兵们深怀着感恩之心,对第二故乡及旬阳父老乡亲的真情回馈。这些真实记录的活动场景,凝结成了第二部分《感恩旬阳》;第三部分《祝福旬阳》,是对旬阳改革成果的关注和美好期望。这些作品形式、种类不同,都有着深刻的思想内涵。通过清新淡雅、富丽堂皇、简洁明快、气势恢宏的作品,反映了学兵们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和不老情怀。
使我感兴趣的是画册里展示的襄渝铁路在陕西段的全景地图。在其他回忆录里,因篇幅有限,地图一般只列出川陕交界的松树坡东站到安康的滚滩沟隧道;而在这本画册中为了表现出48团的施工地区,这张地图又向东延伸至白河县。用红色圈出48团施工的区域,同时在图的右下角有放大的四个学兵连在旬阳县的具体位置。
画册里也没有忘记那些牺牲的战友,把他们的名字全部列举出来,让世人们永远铭记他们的英明 ,也让同时代的同龄人进一步了解三线学兵的艰苦卓绝的奋斗经历。
把年轻的生命
永远留在襄渝线上的战友们(119人)
五八零六部队:
杜立新 刘运良 武会鹿 姜为民 王天运 翁西民 张重学
五八零七部队:
童建民 李新
五八零八部队:
郑印海 安彦斌
五八零九部队:
袁建民 贾西京 张三元 马振华
五八四六部队:
段金邦
五八四七部队:
赵树茂 郭建生 宋宪宽 郑熙 张冠军 李宝同 常宝珠(女) 牛连庆 曹建国 李全生 蒋宝强 王洪彦 刘松岐 史文华 马有义 郑宪法 黄殿福 马鸿燕(女)丁萍(女)肖梅英(女)付西川 黄秀荣(女)高山源 龚爱英(女)刘德成 陈永茂 苏宝良 韩立志 王庆恩 李效彬
五八四九部队:
刘方 刘汉池 丰治安 谢民主
五八五零部队:
钱龙 张察里 姜宝纪 马景超
五八五一部队:
闫新民 董永善 曹和平 赵小毛 付长富 王业志 郭铁军 陈西北 司国勤 谢珩 白龙 吴南 李百文
郭建生 赵晓甫 赵晓甫 彭大新成志强 王惠茹(女)
五八五二部队:(31人)
付如义 石建国 张志根 张世明 李 群弟 李苏生 李宝安 温作平 黄永昌 王英杰 吴开健 陈宝玉周银达 梅小明 王治均 任振营
魏建忠 陈凤阁 刘杭生 杜新民 翟广武 张保挥 武冬雨 吴立新 柴永安 张文广 张小卫 王利生 任广西 鲁西安 代东平
五八五三部队:
王洪友 陈长生 辛毅佳 宋安民 张秦川 周建民 王涛 陈建民 宗子林 信景尧
五八五五部队:
郑毓明、鞠广安、张新民、马云峰
五七六一部队:
王淑清(女))
在《铁血岁月》里用刘伯龙的诗词作为片头语《三线学兵 青春礼赞》
三线学兵
青春礼赞(节选)
作者:刘伯龙
我们在密林深处安营扎寨,建起家园,
我们在崇山峻岭架锅砌灶,
烧水做饭。
樱桃树下,
我们朗朗背诵"老三篇狠斗"私"字一闪念。-﹣这,是那个时代独有的特产。
芭蕉林前,我们群情激昂,一起高唱"越是艰险越向前"。年轻的心深深懂得;
这里是懦夫的坟墓、英雄的摇篮
千年沉睡的山谷里,
开始了修筑铁路的测量和放线。人迹罕见的山背上,
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打出第一个炮眼。
成千吨的水泥,一
伴着青春的汗水把桥墩浇灌。
上万米的隧道,
靠着年轻的臂膀向山腹伸延。
风枪突突,炮声隆隆,
是我们青春的节奏;
军号声声、马达轰鸣,
是我们生活的鼓点。
我们以军人的作风、昂扬的气概、
用澎湃的激情、鲜血和汗水,
解读着生命的意义,
用青春的色彩把祖国山河渲染。
在这里,编辑用文字介绍了5848部队四个学兵连队。铁道兵5848部队四个学兵连队简介
在襄渝铁路修建期间,由西安市莲湖区十所中学662名六九级初中毕业生组建了四个学兵连,归属铁道兵五八四八部队(48团)管理。其中一、三、四连为男子连、二连为女子连。1970年8月17日、18日分两批由西安出发,经过四天长途跋涉,到达旬阳县襄渝铁路建设工地。
在两年八个月的筑路生涯中,48团的学兵和铁道兵、民兵并肩战斗,圆满完成营建、修便道、架设高压电线、刷边坡、打隧道、架桥梁、开挖路堑、修建车站等各项施工任务,成为襄渝铁路建设工地上的一支生力军。铁道兵部队曾安排一百多名干部和战士带领学兵生活、学习和工作。
在筑路期间,四个学兵连有六人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四十多人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更多的人入了团,许多人立功受奖。学兵中亦有不少人负伤致残,没有发生死亡事故。成为所有铁道兵部队中没有发生学兵死亡的唯一团队。
1973年4月底,襄渝铁路竣工在即,学兵连已基本完成了历史使命。48团的4个学兵连和全线141个学兵连先后退场,学兵们重新安排工作,走向新的工作岗位。
在襄渝铁路修建期间,这些刚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胸怀建设祖国、建设山区的壮志,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在改天换地的过程中经受了考验,为我们人生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我们参加襄渝铁路建设五十周年之际,我们感恩秦巴山水对我们的砺炼,感谢旬阳人民对我们的关心,感恩铁道兵部队对我们传帮带,感恩襄渝铁路工地成为我们铸练 人生的第一战场。
四个学兵连介绍后,编者又推出四张特写 ,都是四个连队的代表人物:第一张学兵一连李云锦;照片下题字:十年文革里,一个鲜为人知的秘闻。第二张是学兵二连张西莉 ,手持佳能相机,准备拍摄更出彩的景象,照片下题字:“秦巴汉水间一段惊心动魄的青春”。第三张是学兵三连陶玉和,照片下的题词是“三线建设中一曲 空前绝后的壮歌”第四张是学兵四连付锁,照片下题字“中国历史上一部 不再重演的故事”这四段题字和照片不谋而合,说到点子上。也可说是画龙点睛之笔。
在列举了大量照片介绍了四个连队的施工、学习、生活几大方面后画册介绍了48.团几位学兵参军入伍1972年11月底,5848部队在所属的三个学兵连中选调出6人参军入伍。学兵一连张丕民、陈忠、文澍伟,学兵三连陶玉和、常立平,学兵四连曹建成等6人有幸入选。随后政治处派专人到西安市莲湖区武装部给他们办理了入伍登记手续。至此这六位学兵,穿上了军装,分别在团政治处、宣传队,团后勤处供应股服役,1974年在完成襄渝铁路建设后,又随铁道兵部队踏上了修建青藏铁路格尔木段的征程。
(文澍伟供稿)
48团后勤处于1971年组建了副食品加工厂。同年10月,学兵一连抽调13名学兵,由陈忠带队,学兵三连抽调5名学兵,到加工厂从事食品加工工作。主要任务是制作各种糕点、榨油、生产豆制品、冷饮、养猪等。这些三线学兵吃苦耐劳,在生产实践中,很快掌握、熟悉了相关食品加工工艺流程和生产技能,出色地完成了上级下达的各类副食品生产加工任务。不仅为全团部队后勤食品供应保障作出了积极贡献,也丰富了自己学兵经历,增长了才干。
(陈忠供稿)
48团后勤处抽调学兵一连24人参加组 了48团航运队,以弥补公路运输不足。连部决定由副排长张仲阳带队加入到这个由军人、职工、学生组成的团队,驾驶近十艘驳船,往返于从湖北丹江口至陕西安康晓道河600多公里的汉江航线上,为襄渝铁路建设运送了大批的设备、钢材、水泥以及部队生活所需的煤炭、粮食、副食等。24名同志在与汉江激流险滩的搏击中也得到了锻炼。1973年3月22日回到连队,和战友们同时分配。
(王新胜、郭平天供稿)
1972年11月底,5760部队邀请《陕西文艺》杂志编辑部来部队举办文学创作学习班,学习班由高彬老师和路萌老师讲课,参加学习的对象是铁十师各团的文艺创作骨干和新闻报道骨干。
这是学员和《陕西文艺》杂志编辑部的高彬老师(我母亲)、路萌老师的合影。其中有5847部队学兵连的张梅村、马友庄、冯芸,5848部队学兵二连的雷蕻、赵英莉、学兵三连陶玉和、学兵四连贾培义。还有5848部队报道组长胡恒俊,前排坐 地上的有四十八团政治处辛副主任,宣传 姜宗农等人!
(雷蕻供稿)
重回旬阳
作者:张伯利
翠竹挺秀,
摇曳着真诚的期盼。
清风送爽,
释放着激荡的热情。
汉水滔滔,
濯洗着历史的印痕。
旬河缓缓,
潺湲着学兵的足迹。
穿山而出的火车,
用激越的鸣笛,
向岁月致敬。
曾经年轻的面孔,
两鬓浸染着风雨沧桑。
短暂而又漫长的五十年,
心心念念的旬阳,
我们回来了。
掬起一捧清清的旬河水,
任由热泪流淌,
浓浓的乡情,
融化了逝去的青春。
面对博大的群山,
面对慈祥的旬河,
我们深深的鞠一躬。
感谢你,
给我们的青春,
插上搏击风雨的翅膀。
让我们打开记忆的闸门,
听,雄壮的歌声里,
走来了当年的学兵。
亲爱的战友你在哪儿
-﹣张居毅
汽车在逶迤的山间公路上蹒跚前行,初冬的秦岭已是一片萧瑟,望着窗外裸露的山岩和凋零的灌木丛,想着母亲病还未愈就得离开返回连队,心中不由得一阵惆怅……突然,后排座位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喂,你也是学兵吧,哪个部队的?"我回过头去,见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身穿蓝棉袄,头戴绿军帽,眼睛不大,却很有神。一看着装就知道是三线学兵。
“我是5848部队,在旬阳,你呢?”我回答到。他热情地向我伸出了手,"我是11师学兵,在安康附近。”我赶紧握住了他的手。
在这寂寞的旅途中能遇见自己的战友,我们俩都感到由衷地高兴。交谈中得知他家也在西安,是69级的,也是因为父母身体有病,请假回家探亲的。
相同的经历更是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一路上我们无话不谈,从中学时期的复课闹革命到参加三线建设后在连里的一些趣事;从当初吃不饱肚子,常常去偷老乡地里的红薯,到现在通过养猪种菜,已基本上不饿肚子;从当初集体坐在山坡上哭鼻子的懵懂少年,到如今已成了打隧道架桥梁的坚强战士。
不觉间,班车到了目的地安康,下了车,我们找到了部队招待所,住宿安排好后,他对我说:"我们班的一个战友就埋在这附近的山上,我想给他去扫墓,在他的坟上添几铣土,你愿意和我一同去吗?"同是三线战友,我欣然应允。
他在招待所借了把铁锹,我们出了门,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就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了他同学的墓地。
他先是把坟头上干枯的杂草拔去,接着又用铁锹铲了土添在坟头,我默默地从他的手里接过铁锹,把坟头修平整了。
接着他点燃了两支烟,一支自己抽,一支插到坟前。
"我们是一个班的,刚到三线建设工地不久,就在隧道施工中遇到大塌方,他被埋在里面,当时还不到十八岁,从这以后,我们班里无论谁路过这里,都要来看看他,给他点一支烟,陪他说说话。"
说到这里,他眼睛里已闪着泪花,我不禁被他们深厚的战友情谊所感动。
"你看,"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在山坡上,一座座坟头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在黄昏的余光里,我看到那墓碑上都刻着三线学兵的名字、生平,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
"这座山上埋的都是我们的战友,襄渝线安康段由于学生连相对集中,所以就成了打隧道的主力,而这里地质条件差,石质疏松,隧道里经常塌方。每当遇到塌方或是危险的时候,学兵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所以伤亡自然惨重,谁让我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受到传统教育呢!"说到这里,他惨然一笑,我却深深地震撼。为了这条铁路,他们把自己年轻的生命献给了这里,而他们如花的年龄,却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八岁。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们没有被授予烈士称号,只能远望家乡,默默无闻地长眠在秦巴山间,汉水河畔……
不知什么时候,天下起了小雨,随后又变成了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墓园……
难道是苍天也在为这些花季早逝的少年垂泪?!
那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正是思念战友的泪水,在苍穹和大地间恣意流淌;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正是浓浓的战友情义,在这里更加洁白无瑕。
我不由泪如雨下…….
同时我又暗自庆幸,我所在的48团学兵四连,由于部队和民工众多,学兵连少,所以受到一定照顾,诸如打隧道之类较危险的活,安排得比较少,因而伤亡相对也少。
当夜,由于怀念战友和对未来前途的担忧,我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吃苦受累我倒不怕,就是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回到西安?"他一声长叹。
我何尝没有同感,在这大山里已经呆了八百多天,这条铁路不知啥时才能修通?母亲已经年迈,哥姐又在外地,将来能否分配到西安工作,恐怕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那晚,我们在黎明时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都找到了回部队的顺车,分手的时候,他把他的姓名和家庭地址留给了我,再三嘱咐我回西安后一定要去找他,我们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彼此间都有些依依不舍,但只能互道珍重,各奔东西。
冬去春来,在次年鲜花盛开的日子里,我被分配到了西安市第四医院,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
在以后无数次的旅途中,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和事,但大多已经淡忘了,唯独1972年初冬旅途上的那次相遇,让我始终难忘..
可遗憾的是,在回到西安后,我不慎将他留下的地址弄丢了。我只是依稀记得他叫陈福根,家住在西安市东门和解放路附近,而我当时工作的市四院恰恰就在解放路大差市,可茫茫人海,我们没能再次相遇.…
草枯草荣,叶黄叶青,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风华少年,如今已过了花甲之年,如再见面,我可能已认不出他。
但在这里我还是要深情地呼唤一声:亲爱的战友,你当年也分配回到西安了吗?你如今还好吧!还记得我们的那次邂逅相遇,在部队招待所的彻夜长谈?还记得我们在风雪中,同去祭奠你班的战友,以及那牺牲的几十位花季少年?
它是那样的让我刻骨铭心,无法忘记……
亲爱的战友你在哪儿?
你可曾知晓,这许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因为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我们终有重新相见的那一天。 为此,我仍在深深地期盼……
苏友华供稿
旬河边,齐刷刷站出一排男子汉
-﹣雷宝华
三线时,我们连在旬河岸边扎营。滔滔旬河水流走了我们的青春岁月,却在我们心底注入了永生难忘得记忆。
那是一个雨季。连日淫雨将我们窝在了帐篷里不能出工。有人在看书,有人在聊天。突然,我们听到了风雨声中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呼喊,喊声凄切而焦灼:"救……人……啊……!"大家都知道,离我们营房一里多路便是女子连,莫非她们出事了?大伙"呼啦"一下冲出工棚,冒着大雨朝河边跑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这群小伙子惊呆了﹣-
河水中有七八个女同学,正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而她们身边,是横七竖八左冲右突的木椽子,岸上还有些显然是刚被她们捞出来推上岸的椽子……。这时,我们全明白了:旬河上游是镇安林场,准是大水把林场的木头卷进河里,这几个假小子般的女娃竟跳进河水中抢救木材了!雨不停地下,河水涨得凶,女娃们便被困在水里了。河水已经漫到腰际,有人扔抱着木椽不肯撒手,只是向岸边大声呼救……
情势十分危急!指导员回头望望我们,大声喊道:"会游泳的站出来!"
说实话,我们这些大城市长大的学生娃,有几个在江河里游过泳?可指导员话音未落,十几个男生便甩掉了上衣,旬河边,齐刷刷站出一排男子汉!指导员一挥手,我们便下饺子似的"扑扑咚咚"跳入水中……一个浪头打来,我在水中打了个趔趄,灌了一口黄汤,腿肚子直抽筋。朦胧中看到被困在水中的女同学焦急的面孔和晃动的手臂,连忙挣扎起来,跟大伙一块冲了过去……
终于接近了女同学,伸出的手,被女娃们紧紧地攥住了。三两个男同学护着一个女同学,一步一步向岸边蹭了过来……上岸后,我们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知是被水中的石头划的还是被那些女同学们攥的。
女同学得救了。可清点人数,却发现我们男生连中少了一个人!于是,我们,包括刚刚被救上来的几位女同学,发疯似地顺河堤向下流奔跑。直跑到百米外的旬河大桥,才看见从桥墩下挣扎着站出一个人来,是我们连的胖子贾学义。贾学义卟卟地喷吐着水,大声说道:"人没救成,这旬河差点把我捎到海里去!"
他这时还幽默!正急得流泪的同学们笑了。笑声在风雨中飘得很远……
事后,女兵连给我们送来感谢信。女娃们嘴甜,感谢的话说个不停。我们却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我们是男子汉嘛!
说这话时,胸膛一挺,一副大男子的架势。其实,那年我们只不过十七八岁!
转场轶事
-﹣曹建成
也不知啥年月流行一句老话:做裁缝的没新衣穿,做泥瓦匠的住破草房。言下之意:"前人栽树,后人乘荫凉"。这话用到铁道兵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谁又坐过自己亲手修建的铁路上飞驶的列车呢?
君可见:修路的铁道兵,刚闻火车汽笛响,打起背包又出发。谁,谁又坐过自己亲手修建的铁路上的列车呢?
我问过众多的战友,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摇摇头,摆摆手,想说什么,又似乎说不出来,面对他们我扬起了头,自豪的说:我坐过,过去的老黄历该翻篇了!
1974年八,九月份,襄渝铁路已全线贯通,正在试车运行阶段。接上级命令,铁道兵48团转战青藏线,向风雪高原进发。我有幸坐上了襄渝线首发的军列,从旬阳菜湾车站上车前往。
在闷罐子铁皮车箱的上下车处,我紧紧的扒着车门把柄上,贪婪向外张望:外面"牛圈沟",旬阳隧道相连,一道道铁轨向前延伸,一排排黄色站房耸立在绿树丛中;蒸汽机车头喷出浓浓的烟雾,汽笛声声撼动着小小山村。
这里曾经是我呆过的地方,二年多的学兵生涯呀,亲眼目睹了小山村的巨变,从背夫弯曲的背,到纤夫累弯的腰,从李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到今日汽笛鸣响,条条大道通云天。昨天,还是蛮荒之地,今天,已生机无限。旬阳的景色看不够呵,瞧不尽呀,看得我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旬阳,菜湾,牛圈沟,再见了,我的第二故乡。您的儿女又要走向新的征程,何时,何地,才能再回到你﹣﹣旬河畔母亲的身旁?
"呜"-﹣汽笛一声长鸣,军列向西驶去,驶过"党家坝",穿过"堰岭"隧道,直插安康。
军列飞驰在襄渝线上,在陕西境内的线段上,我一直是端端正正的站立着;因为,因为我的身后有二万伍千双眼睛注视着我,我亲爱的学兵战友呵,我带你们巡视这一寸铁轨一寸血的襄渝线。一座座隧道在风驰电掣中掠过;一架架桥梁在隆隆轰鸣中闪现;也许在时间概念上,军列的通过也就是"一瞬间",可在我眼里:它却是永恒生命伸延;
你没瞧见吗﹣﹣隧道深处那一双双三线建设者的眼睛在闪烁;
你没看见吗﹣﹣矗立大桥的不正是铁兵,学兵身骨铁梁在支撑。
过了安康,军列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战友们纷纷跳下车来,该"唱歌"的"唱歌",该喝水的喝水。我独自走到列车的尾部,在二条发光的铁轨前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它,车轮碾过的余热尚存,在我眼里,它是有生命力的,只有你亲自经历过它的修建,才是会有这种感受的。襄渝线陕西段铁路我算是坐过来了,经过自己曾经流血流汗过的铁路,这感觉可真应了"百感交加"这个词了。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想放开喉咙大吼一声,可,就是没敢吼出来;咱现在当兵了,可不能像当学兵哪会儿放肆么。不远处,军号声响起,这是招呼我们上车
“呜"一声长鸣, 军列像一滚滚长龙,一路向西,向西!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