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抗 旱 (纪实散文)

  

 

抗 旱 (纪实散文)

  

  我们河南人是很崇拜老天爷的。说天必带爷,起誓对青天,家家户户在中堂供奉着玉皇大帝的尊位,大年三十,大人小孩都对天把头磕得梆梆响,可老天爷好像不怎么顾及河南人的感情,总是有意无意地难为咱河南人。大旱,是老天爷常用的一招。

  听老人说,解放前每遇大旱,人们都跪在火辣辣的太阳地上赤裸着上身求雨,求雨的人心诚,天就下雨,不诚,天就猛刮热风。因此,每次求雨就会有很多人中暑也不愿退场。

  我上小学的时候,一遇天旱,大小(生产)队干部就高喊:天大旱,人大干;多浇一亩是一亩,多收一担是一担。虽然都是在沟渠里取水,男女老少既分工又合作,搲水的,递水的,挑水的,浇水的各负其责。大小队干部跟普通农民一样,一身水,一身泥的,不到收工洗罢脸,摘下草帽,你真分不清谁是干部、谁是群众;大家挑着水,来来往往,说说笑笑,有的还唱着当时流行的红歌。那气氛,累也欢乐。就这样,硬是“虎口夺食”,闯过了难关。

  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生产队里每块地都打了三四十米的深水井,一逢旱情发作,仓库里拉出立式卧式四台柴油机及水泵,地里都有水渠,改水的也只用三五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其他青壮年男女或趁天锄草及一些农活。那时候,男女一过六十岁之后,生产队是很少派工的,有的老人嫌坐在树下听蝉叫没意思,就主动要求到生产队菜园里力所能及的干点儿杂活,有的去给地里干活的群众送点儿凉水,至于给多少工分,也没人刻意计较。虽说也是抗旱,人们心中很能沉得住气,因为配套灌溉设施齐全,人心齐,困难总会被克服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实行了土地承包之后,当时的农机具都“砸锅卖铁”了,机井在谁地里,眼看着有水用不上,偶尔有人用水泵浇水,地的主人心里就咽不下一口气:你的庄稼浇好了,我机井旁的庄稼被碾坏了。我怎能干这傻事?于是,便理直气壮的把机井填死了。慢慢的,机井没有了,仅存留下来的几眼井,在谁地里就成了私有财产了。

  今年又是一场大旱,青壮年人绝大多数都出外务工去了,没井没机具的老人急得心里起火冒烟的,可又有啥办法?用谁家的井要排号排队,白天黑夜地等待。抽水时,每小时还得付20元水费,用水的人心里气得咬牙,脸还得仰着给有井人说一大笸箩“拜年话”。这还不说,有的为争井还闹出民事纠纷。这些事,老人难免会向远方的孩子诉苦,孩子那边沉吟了一会儿,道:“把门锁上,来这里吧,绝收就绝收吧,咱在这儿都紧紧腰带。”可这些老人从来都认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哪能会轻易服从?还有一些使命感强的人会说:“咱河南要是不打粮,忍饿的可不是光咱河南人啊,这……可不行。俺想着,老天爷会有睁眼的那一天。”

  天,依然赤日炎炎,河南人还在不屈不挠地抗争,在抗争中,人们想不明白的事很多,想明白的,他们谁也不会随便告诉你。

  ——这就是河南人。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