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1965 年进行军衔改革,其实就是取消军衔,全军上下一律改为佩戴红领章和红帽徽。从6 月1 日开始,干部战士官兵一致,全都佩戴上了新的领章和帽徽。

1965年6月15日,铁道兵获准扩编十四万四千人,总定额由二十一万八千人增至三十七万两千人。施工连队定员由一百八十三人,增至二百二十一人至二百三十八人。参加大兴安岭林区会战的三、六、九师,每师定额由两万零三百六十三人,增至两万四千二百人。

每逢春夏之交,大兴安岭时常发生山林火灾。铁道兵部队进入林区以后,在加紧修建铁路的同时,也肩负护林防火的责任。驻地附近一旦发生火灾,部队即视火光为命令,必然会派人上去扑打。

1965 年 4月14日至5 月27日,铁三师和铁九师先后两次共出动十二个团一百三十四个连,共计一万九千八百三十人、汽车三百零九台、拖拉机三十台,参加莫力达瓦旗达拉宾和宜里草原、林区的灭火战斗。广大指战员与当地干部群众英勇奋战,扑灭达拉宾大火仅用了二十二个小时,扑灭宜里草原、林区大火仅用了二十八个小时。

1966 年 5 月16 日下午两点左右,在加格达奇东南约四十公里处,欧肯河上中游一带发生了山林大火。17日9时40分,根据“铁指”(铁道兵大兴安岭林区指挥所)的命令,铁三师即令距离最近的第十一团组织部队开赴火场,同特区机关四百多人的扑火队伍协同作战。

连日六级以上的强风,使山火迅速蔓延扩展。火势发展之快,燃烧面积之大,为新中国建立以来所罕见。两日内燃烧面积已达八十平方公里。沈阳军区命令,由“铁指”负责组织指挥灭火战斗。扑火部队分成东西两线展开:东线由二十三军“前指”率四个团,和林业职工四千六百余人,自嫩江北上沿嫩漠公路进行扑打;西线由铁三师四个团,铁六师三个团和九个汽车连、五个给水连, 担负自加格达奇沿嫩林铁路的灭火任务。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铁三师接到命令后,立即增调扑火力量,日夜兼程赶赴火场。副师长殷长胜率领第十二团,从青年岭直插大扬气,把沿途的火头全部扑灭。

已经出来四五天了,天天行军和扑火,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热饭。此时的深山老林正值春寒料峭,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寒气袭人。地面仍然结着冰,只能垫上一些草,守着篝火和衣而卧,对着夜空露天而睡。半夜常常被冻醒,就起来跑步热身。饭食更是简单至极,不是馒头就是饼干,只有一样儿菜——咸菜。所带的水早就喝光了,便打河水、泡子水来解渴。

飞来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清理后的火场上。从上面下来三位首长:铁三师师长阎景祜、“铁指”参谋长宋瑞章和副司令员沈鸿林。面对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战士们,阎师长和沈副司令员动情地说:打火是个苦差事,又冷又饿又危险。大家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和大风赛跑,跟大火搏斗,不畏艰险,赴汤蹈火,连续作战,英勇顽强。你们出来好多天了,带的干粮快吃光了吧?我们已经联系了空军,将给部队空投些食品。”宋参谋长取来了一个纸箱,说这里装的是毛主席像章,分发给战士们吧。

出乎意料的是, 小扬气西北角的一股火头,借助强劲的风势迅速蔓延,很快就接近了青年岭,直接威胁着加格达奇。

加格达奇四面环山,处在一个盆地当中,东面的一条山沟直通青年岭,岭上岭下都是齐腰深的枯草,一旦燃烧起来将难以扑灭,如果烧到东山脚下的汽油库,加格达奇可能变成一片火海。危急时刻,何辉燕司令员命令铁三师:必须马上增派部队,要迅速把大火扑灭,坚决保住加格达奇!当时周围的部队都派出去扑火了,师政委席华亭马上把仅有的警卫通讯连和机关人员组织起来,携带铁锹、扫把、斧锯等扑火工具,紧急赶赴东山参战;又从刚归来的第十四团抽调两个连队,自东山沟北头青年岭起,一段一段地打防火道。经过军民携手连续作战,一条长约七公里、宽三百米的隔离带,终于及时打通了。大火真就被挡住了,加格达奇化险为夷。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自1966年5月17日起,铁道兵陆续出动一万一千人参与灭火。扑火沿线多为深山密林、塔头草甸,本就行动不便,加之风大火猛,随时都有被烧伤甚至被烈火吞噬的危险。但广大指战员临危不惧,跟大火展开了英勇搏斗。扑火工具被烧坏了,就脱下衣服浸水扑打。身上的衣服烧着了,便趴到水里滚一滚,站起身来继续战斗。不同程度被烧伤的人不计其数,有四名战士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参战部队都是紧急出发,来不及准备充足食品,只带了少量干粮和咸菜,没几天就吃光了。部队和地方参加扑火人员超过两万,靠几架直升机投送给养怎么能行?有的连队得天独厚,受到了飞机的光顾;即便食品投到了水里,捞出来照样抢着吃。多数连队就没这个命了,只能想方设法节衣缩食,甚至采野菜、挖草根来充饥。更为严重的是,因为睡野地、喝生水,有些人闹了肚子;关节炎、气管炎、胃病等, 也都找了上来;还有一些被烧伤、受外伤的。这些伤病员,都急需治疗。

得知扑火人员饥寒交迫、病痛缠身,“铁指”领导们忧心如焚、情急似火。何辉燕司令员考虑再三,亲自写了一封信,向鄂伦春自治旗求援,借两百匹马来组成马帮,紧急向前线抢运给养。经过十二个昼夜的艰苦征战,才将这场大火彻底扑灭。铁道兵扑火总面积达七千九百四十平方公里。嫩林铁路加格达奇至塔河段于1966年10月末铺轨贯通。“铁指”决定举行通车庆典。10月31 日的加格达奇,充满了节日气氛。全镇倾城出动,集聚到火车站。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已经封顶的加格达奇站,里里外外装饰一新。月台一侧披红挂彩,被布置成为主席台。黑龙江省政府、内蒙古自治区政府、齐齐哈尔铁路局、东北林业总局、铁道部第三勘察设计院等单位,派人予会。

随着一阵汽笛长鸣,一列火车从北向南,朝车站开了过来。车头的大灯上,高悬着大红花,拱卫着毛主席的画像,两侧环护着六面红旗。庞大的内燃机车徐徐行进,雄纠纠气昂昂地驶进站台。会场沸腾了,人们激动地欢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高音喇叭播放着乐曲,小乐队在站台上演奏。火车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停在了主席台前。

车头前拉起了红绸带,中间绾着一朵大花儿。何辉燕引导着一行贵宾, 兴奋地走上前去,拿起剪刀来剪彩。和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指战员们和群众鼓掌欢呼。

何辉燕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大意是: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奋战,嫩林线加格达奇至塔河段,二百六十公里铁路,率先铺轨通车了。这足以证明:我们不仅彻底站住了脚,而且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这个胜利的确来之不易,可以说是用血汗换来的。我们铁道兵作为开路先锋,发扬“劳动为荣,艰苦为荣,当铁道兵光荣”的优良传统,以舍生忘死、一心为公的“硬骨头战士张春玉”为榜样,爬冰卧雪抗击高寒,宿露餐风以苦为乐,披荆斩棘开山劈岭,筚路蓝缕架桥筑路,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把铁路修进了无人区,打开了大兴安岭北坡的通道,初步解决了岭北地区交通困难的局面,“高寒禁区”的神话被彻底打破,西里尼“死地”已经不复存在,大兴安岭林区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1967年6月28日,嫩江至加格达奇一百八十六点五公里铁路辅轨贯通。至此,嫩林铁路第一阶段嫩江至塔河四百四十六公里铁路全部贯通。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1967年12月,大兴安岭特区革委会决定,将松岭林业公司机关迁往小杨气,重新组建加格达奇镇。

1968年4月,正式成立了加格达奇镇革命委员会。

1968年8月,加格达奇火车站全站建设竣工。1969年1月1日,该站正式通车运营。

1970年1月3日,铁道兵大兴安岭林区指挥所改称铁道兵东北指挥部,从加格达奇迁址辽宁省兴城县城,由张云山任司令员,张治安任政治委员。

1970年1月28日,铁道兵下达调整部队编制的命令,将十四个师统一按五团四营五连制编成。

1970年2月,加格达奇镇改为加格达奇区,为大兴安岭特区行政公署所在地。

1970年4月1日,大兴安岭特区改为大兴安岭地区。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盟划归黑龙江省领导。原属黑河地区的呼玛县和原属呼伦贝尔盟的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鄂伦春自治旗,全建制划归大兴安岭地区管辖。

1970年9月,在樟古(樟岭至古莲)段铁路筹建之初,铁三师领导机关为了靠前指挥,从加格达奇向北前出二百六十公里,迁移到原铁九师师部机关所在地一一塔河。由于当时中苏关系日趋紧张,随时有爆发战争的危险,中央军委规定:我军师级以上指挥机关,距离中苏边境不得少于二百公里。而塔河距离发生边境冲突的吴八老岛,还不到一百公里。为此,铁三师师部机关于1972年末,又回撤到加格达奇。

1979年5月3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文件,恢复内蒙古自治区原行政区划,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和鄂伦春自治旗划回内蒙古自治区管辖。在内蒙古自治区鄂伦春自治旗版图的加格达奇区和松岭区,仍归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管理,原属地权不变,税收归内蒙古自治区。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就在铁三师所属部队转战东北各地的时候,自上而下吹来了一股风:铁道兵有可能被撤销。

从1975 年开始,围绕铁道兵是否在解放军序列中保留的问题,经过诸多争论和反复变化,七年之间经历了五次波折:第一次是 1975 年,有关部门曾拟定方案,要把铁道兵员额缩减至十四万,并且人员不计入军队定额,经费由国家工程费支付,业务统一归口铁道部。于是,一个问题不容回避地摆了出来:还要不要保留铁道兵这个兵种?最后只是在1976 年将第十二师和第十五师, 转为基建工程兵建制。第二次是 1978年,国务院和中央军委决定,铁道兵全部费用在军队总定额外单独计算,从国家铁路工程费开支,但仍属军队序列。结果只是在1979 年撤销了第十三师。这一年铁道兵经费自给率达到78.4%,到1981 年实现了全部自给并略有节余。第三次是 1980年,全军进行新一轮精简整编,中央军委决定铁道兵裁减十七万人,撤销了三个军级指挥部,以及第六师和第十四师;保留的十个建制师,由五团制改为四团制,共撤销了九个建制团,一个团转为铁道兵司令部直属,各级机关也都相应进行了压缩。这是铁道兵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缩编。第四次是 1981 年,再一次提出了铁道兵是保留还是撤销、是单列还是合并的问题,经过一番争议,最后暂时搁置。第五次就是 1982年 4月9 日,国务院办公厅、中央军委办公厅发出通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决定撤销铁道兵建制,把铁道兵并入铁道部。”12月6 日,国务院、中央军委正式下达了铁道兵并入铁道部的决定。
 

铁道兵第三师与加格达奇(中)    作者:杨景林

 

此时的铁道兵,沉浸在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之中。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关于撤销铁道兵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但传闻突然变成了现实,怎么能不叫人感到困惑?铁道兵是毛主席亲自批准建立的,这个兵种在新中国的建设中立下了不朽功勋,难道就这样说撤销就撤销了吗?虽然一时传出“老干部无所谓,年轻战士喊万岁,中青干部掉眼泪”的说法,但是,诚如铁道兵司令员胨再道所言:“如果仅仅是艰苦,那还不足为道,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指战员每时每刻还要付出巨大的牺牲。许多干部四五十岁了,还是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有的同志从十八九岁参军那天起,钻了三十年的山沟,打了三十年的隧道,住了三十年的帐篷或简易房。每一条重要铁路干线接轨通车的同时,筑路部队在那里都会留下一座或几座烈士陵园……三十多年来,无论是在炮火纷飞的战场,还是在沸腾火热的工地,指战员们总是以子弟兵的光荣自豪感,来激励自己献身祖国, 献身人民。指战员们热爱军队,他们的躯体里流淌着军人的热血。现在,他们就要告别军旗,摘下鲜红的领章、帽徽,脱下那身使他们甘愿赴汤蹈火的绿军装,他们心里的那种失落感,那种难以驱除的沉重感,是不难理解的。”开国上将陈再道,于1977年9月,以六十八岁高龄,就任铁道兵第六任司令员。想不到在六年之后,这个兵种竟被撤销,老将军壮志难酬,情何以堪?

一九八三年十月二十八日,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复了《关于铁道兵并入铁道部的实施方案》(国发【1983】168号)。并入改编工作全面展开。

1984年元旦如期而至。由鼎盛时期的四十三万大军,已经缩减到十七万人(实为十六万九千七百九十八人)的铁道兵,退出中国人民解放军编制序列,除去移交军委三总部一万七千六百六十二人、移交铁道兵善后工作领导小组三千八百七十六人,余下共计十四万八千二百六十人并入铁道部。

这天,在祖国的四面八方,十几万铁道兵指战员,面对着火红的军旗,悲壮地敬了一个长长的军礼之后,默默地摘下了心爱的帽徽和领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