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原创】妈妈昨晚上说的故事:吃狗肉


我和妈妈    梅梓胜摄

 

        近段时间妈妈身体状况差,先前每天拄拐杖能走几步,这十几天卧床不想起来,在弟弟们劝说与拉拽之下,勉强起床在室内挪挪步。

        我的电话也就打得密些,一两天打一次,每次通话时间不宜长,妈说话的底气也不足。

        昨天晚上打电话,照例都是“昨晚上睡好了吗”“今天吃什么的”……这样的开场白。

        妈妈说:“今晚上吃狗肉……”引出狗肉的话题。

        狗肉是我小弟梅梓胜的老丈人家送的,晚餐我四弟梅梓华去共尝,也是为陪妈;妈妈给在湖州居住的孙子阿珺(我侄儿)打电话,一块吃狗肉。阿珺近日在杭州做事回不去。

        由吃狗肉,妈妈叮嘱我要吃好睡好,不要抠,现在不像往年,生活好多了。接着又讲了一个“忆苦思甜”的故事:吃狗肉。

        故事是妈妈讲的,我也是亲历者,懵懵懂懂有些记忆——

        那年下大雪,是晚上,村里一些青壮年在四九爷家咵八啦子(聊天)。水库上一条野狗(流浪狗)在门口“晃”了几天不走。四九爷家在村里山凹里,很隐蔽。那一伙子人也可能谈天饿了,便起意将流浪狗宰杀,连夜烹食。

        我父亲不吃狗肉;父亲早年病逝,再也无法问其是真的不喜欢吃还是舍不得吃狗肉。排排坐,吃果果,我父亲在那里猴(候)着,将他的那份狗肉,借了一只瓷缸盛着,捂在怀里带回家,让妈妈和我分享。

        四九爷家离我家直线距离也就千米,但山里的路,七拐八弯,翻山越岭,又是雪夜,棉袄里一只装狗肉的瓷缸,父亲一定是如履薄冰地攀爬坡岭——若摔个跟头那可心疼(狗肉)死了!

        从四九爷家到我家,要路过几户人家。父亲路过我二叔家,二娘正怀着小毛(现在是富婆),父亲搛了几块狗肉送给二娘吃。再走几十米远是小能家。小能的烧锅的(妻子)怀着小青(我中秋回老家见到人高马大的小青),父亲又将狗肉搛几块给小能的烧锅的吃。

        父亲到家大概是半夜了,叫醒了妈妈和我,二弟梅梓忠睡得像糍粑一样,叫不醒。狗肉的味道,回忆中仅剩一点辣,但那个情景就在眼前:

        煤油灯光下,父亲站在床前,欣悦的样子;妈妈半坐床头,不时搛一块狗肉塞到我嘴里——我半坐在床的另一头迷糊着眼吃……

        现在,那晚上在四九爷家吃狗肉的人多不在了,包括二叔、二娘,四九爷夫妻……全村数妈妈、小能夫妇最是长寿老人。

        妈妈一生好强,放电话时还是不甘不愿地说:我就是没力气了……

 


照片所标注的是“吃狗肉”的山村。


 


照片由作者提供
(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