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汽训队驰骋天山南北 （2）
上课的地点就在“三用堂”，“三用堂”的使用效率很高。一日三餐是食堂，开会学习当会堂，上课又成了课堂。在“三用堂”的墙上抹平一块简易黑板，学员们自带小马扎，课堂虽然简单，遮风避雨没有问题，也丝毫不影响教学质量。教材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装备部编印的，阐述了解放CA10B和北京212车型的构造、驾驶和维修保养。教材的数量有限，学员们还不能人手一册，有部分学员需要记笔记。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兵与我们六十年代的兵相比较，文化程度提高了很多。我们入伍时，具有初中、高中文化程度的多是城市兵，农村入伍的只是凤毛麟角。从农村入伍的战士多为小学文化程度，边远山区入伍的甚至还有沒有上过学，只放过牛的情况。七字头兵的文化程度就大不一样了，无论是城市兵还是农村兵，文化程度普遍都是初中或者高中。记笔记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按照教学程序，第一阶段学习汽车构造理论。总后勤部装备部编印的教材比地方交通技工学校的教材简洁明了，从实战出发是其鲜明的特点。地方交通技工学校学时长，教材分类较细，走的是专业化道路。当年，国家实行两年义务兵役制，部队沒有更多的时间对技术兵进行长时间专业教培。汽训队从实战出发，汽车构造理论力求知构造，懂原理，会操作即可，把重点放在驾驶训练阶段。听老同志们讲：他们当年培训司机“放卫星”，出了一月司机，甚至还有一周司机。当年的路况差，全是混合公路。汽车驾驶是一项既平凡又特殊的工作，实践经验比讲理论更重要。违反了这种规律，自然就留下了“学得快，开得快，翻得快的三快司机”传说了。新时代，建成了高速公路，各行其道。现在的车况也好，驾驶技术仿佛沒有当年那么重要了。当然，这仅只是相对而论。要确保行车安全，必须技术精湛，经验丰富，精力集中，严守交通法规。
理论课的首讲内容是汽车的心脏———发动机部分。我虽然手拿教材，却用不着翻开，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好解放CA10B发动机的构造及工作原理的标题后，一口气将缸体、缸盖、汽缸垫、汽缸的容积、燃烧室、活塞、活塞环、曲轴、连杆、凸轮轴、进排气门、机油泵、油底壳等发动机组成部分由上到下数了一遍。有教材的学员忙翻书嫌眼神不够用，记笔记的学员手忙脚乱恨写字不够快，我清楚学员们无论是初中生还是高中文化程度，肯定是跟不上我的语速的。他们不知道这是教员故意而为之，杀他们一个下马威，无声的告诫他们必须集中精力听讲。他们更不理解铁道兵部队培训司机注重理论联系实际，开展实物教学，易懂好记。把压缩出来的时间放到驾驶上。正当学员们瞠目结舌之时，我下达了口令：全体起立，目标修理车间，各班带开。学员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上课，怎么就下课了？极不情愿地步出三用堂，无奈地跟随教练班长向修理车间走去。
修理排副排长苏新同是西安兵，非常支持汽训队的教学工作。他指挥学员们围在一台正在研磨气门的发动机旁，让1975年从四川省泸州市入伍的费其宽战友用手摇柄转动曲轴。学员们看着活塞在汽缸内上上下下，议论纷纷。有的说：活塞下行肯定是进气与作功行程。有的讲：活塞上行必然是压缩或者排气行程。还有学员翻开教材照本宣科，描述每个行程进排气门开启与闭合的情况。一直争论到“拿碗开饭”的号声响起。下午，课堂上的情况与上午雷同，不同的是学员们走出“三用堂”时，完全沒有了忐忑的心情。他们急不可奈地大步走向修理车间，那里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苏新同和费其宽战友将曲轴、连杆、曲轴及连杆轴承、凸轮轴及轴承、机油泵、机油滤清器等分别向学员们展示，祥细讲述了工作原理及重要性。至此，发动机部分的教学目的———知构造，懂原理已基本达到。会操作就更简单了，就是在发动车前拔出机油尺，查看刻度，加够汽机油。
理论教学的第二部分是传动装置。本来是一句话就概要说清楚的问题，却差点砸了锅。上课前，我自认为记忆力强，讲发动机部分不用翻书，讲传动装置部分用不着带教材。“三用堂”里非常安静，只能听到粉笔在黑板上的摩擦声。触景生情，八年前学校里课堂上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老师在黑板上写字，同学们在开小会，小动作不断。老师刚转过身来，我们正襟端坐，调皮男生的傻样使我差点笑出声来。我写完标题，转过身，刚想开口讲课，忽然听见“三用堂”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李祯忠指导员和雷建忠连长陪同后勤处蒋福海处长视察工作。蒋处长在窗外停下脚步，说要听听汽训队的理论课。我顿时傻了眼，不知从何处讲起，想翻开书照本宣科，可又自作聪明未带教材，慌乱之中差点砸了锅。看着首长慈祥又熟悉的面容，我定了定神，忐忑的心态荡然无存，自信的神情又冒了出来。是啊！首长是那么的平易近人，我慌什么啊！暗下决心，今天要好好表现，让首长对汽车连的工作留下好印象。
表演开始了，我以传动装置一句话，“四器两轴”为引子，一口气把离合器、变速器、减速器、差速器、传动轴、半轴的构造及工作原理带着表情地倒背如流，会操作方面更是如数家珍，我把平时的实践经验，技术要领娓娓道来，学员们听得入了神。首长工作忙，听了一会，在李祯忠指导员和雷建忠连长的陪同下走进“三用堂”看望学员们，简短的讲了几句鼓励学员们的话后挥手告别。看着首长满意的表情，估计对汽车连的工作评价是不错的！现在回忆，首长当时心里肯定认为，调这小子到汽车连对头，沒给我丢脸。
后面的教学内容，越讲越简单。行路装置部分，车架是车辆的大梁，全部器材配件都安装在上面，很容易理解。工字梁（前桥）及后桥用钢板固定在车架上，一目了然。车轮固定在前后轮毂上前后运动，会拆装补轮胎就行。转向装置部分，双手按左9右3时针把握方向盘，有利双眼观察仪表，方便右手操纵变速杆。出车前检查横直拉杆连接球头轴承有无松动。制动装置部分，刹车踏板别当油门踩，停车后拉好手刹，会调整制动蹄片与制动鼓的间隙即可。润滑系则会加注汽机油，会打黄油就行。燃油系部分，讲理论太复杂，会操作很简单。汽油泵、化油器的工作原理太抽象，涉及低压吸力等物理自然知识，学员们象听“天书”。其实他们只要三会就当不了“山大王”，一会清洗汽油滤清器，二会自制油管喇叭口，三会采用直流方式应急。冷却系部分工作原理一句话，循环水冷却。知道水泵工作产生水压，循环水带走发动机工作时产生的高温，散热器将发动机流出的水冷却，风扇和车辆高速行驶时产生的风为散热器降温。会操作就是加水和冬天放水，（当年沒有防冻液）车辆行驶中注意观察水温表。最后一节课，讲汽车电路故障的判断与排除。本来想请同乡战友张满德讲，他是专家，可他已经调到汽车二连去了。多数学员上学时已有了交流电的概念，对电压、电流并不陌生。也有被电击过的学员心有余悸，对电仍有恐惧感！要上好电学课，首先要解决学员们的活思想。最便捷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带到教练车旁，让他们目睹火线搭铁后冒出的电火花，胆小的学员吓得闭上眼睛。教练班长孙青波又用手捏着火线，轻松自如，没有任何不适感。学员们都试了一下，恐惧感消除了，好奇心产生了。交流电压220伏，汽车直流并联电路电压12伏，一根火线接通点火线圈即可起动车辆，另一根火线接通大灯便可照明，总成线一堆，应急只需两根。道理浅显，操作简单。综上所述，铁道兵汽车兵的理论课就三个字，读、看、听。读教材，看器材，听故事。
蒋福海处长（第二排左四）
李祯忠指导员（第二排左三）
照片由作者提供
（本版编辑： 老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