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援越抗美六十周年】

《西线烽火——铁道兵二团援越抗美纪实》（连载）

姚尚明

第二章抢修谱新篇

九　在轰炸、抢修的循环中拼搏

1966年，敌机在四营十七连管区反复、连续地轰炸，造成铁路、车站、桥梁严重破坏。十七连指战员从战争中学习战争，从斗争中摸索规律。轰炸、抢修、再轰炸，再抢修，如此循环往复，他们以血肉之躯，确保了铁路畅通。

十七连是1963年组建的连队。除连长唐光忠参加过抗美援朝外，其余同志均未参加过战争。技术力量十分薄弱，64%的新战士仅仅参加了十多天施工，更谈不上有抢修经验，对于这支年轻的队伍，出国前，连队干部也曾经有“三怕”思想，一怕完不成任务，给“五个伟大”丢脸；二怕敌机轰炸频繁，造成伤亡，对上、对下不好交代；三怕情况复杂，部队不好管理，违反政策纪律。总之，有不少畏难情绪。

党支部组织一班人学习毛主席著作，分析连队的有利条件和不利因素，决定从技术力量薄弱的环节入手，从战争中学习战争。2月份前，连队组织了几次抢修，都是做土方工程。2月初，上级要求他们恢复林洋车站，在抢修过程中，很多同志道尺不会用，道钉打不准，进度很慢。为适应抢修需要，必须尽快掌握抢修技术。党支部采取领导、技术人员和群众三结合的方法，掀起了为革命学技术的高潮。在每次施工前，技术员对每一个小工序都作详细讲解，工作时，领导干部和技术员亲自作示范，手把手一个一个地教，抢修结束后利用一切时间，组织班、排长训练。各班排为了尽快提高钉道技术，在现场找回了钢轨头、废枕木，搬回驻地进行训练。练习中，不少战士手打起了血泡，但他们不怕苦，不怕累，坚持练。战士郑太平、曾献荣，手起了血泡，别人叫他休息，他俩不愿意，说：“你没有看着，我们钉道打不准，几个越南人在一旁笑我们，你心里好受吗？手起了几个泡算什么！为了革命，为了不给中国人丢脸。非学好不行。”认识提高了，效果也就大不一样。经过反复实践和学习，他们掌握了抢修上部建筑的全部工序，工效大大提高，开始时6小时钉道仅40米，3个月后同样的时间包括整道、捣固、上碴就能完成210米，有力的保证了抢修任务的完成。

初入越时，由于对敌机的活动规律掌握不够，环境也不熟悉，怕伤亡，特别是对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思想领会不深，因而表现在指挥用兵上不大胆，布置兵力上分兵把守，两个拳头打人，力度不够，致使领导指挥精力也不能集中，抢修速度不快。连长唐光忠，这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每天研究空情，把敌机来去的时间、飞机的种类、飞行的方向、投弹的动作、炸弹的数量、轰炸的目标、破坏的强度一一写在本子上，记在脑海里，心里反复地琢磨，终于摸索出敌机活动的规律。掌握了抢修的主动权。他平时白天派少部分人员去铁路沿线疏散材料，备运片石、防腐木料，为轰炸后抢修作准备。而抢修时，对桥梁和线路上的一些技术性工作，在有充分防空准备的情况下，用少部分兵力施工。为晚上集中优势兵力，突击作战做好准备。一次K206+800处，被敌机轰炸，破坏线路100米，土方850立方。平常抢修两个排兵力65人，每次施工12小时，需三个晚上才能完成。这次，唐连长果断决定，四个排同时参加战斗，130人仅用14小时即告抢通。12月5日，林桥附近，被敌机命中5枚炸弹，土方1224立方。两个排抢修，需两个晚上24小时才能完成。而连队4个排全部出动，仅用七个半小时，就完成了任务。

掌握了敌机活动规律，也就掌握了抢修的主动权，做到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这样，既快速地抢通了铁路，争取了通车时间，也缩短部队在现场的时间，减少敌机攻击的机会，减少部队伤亡。既能使指挥员集中精力把关，又能在突击中培养部队协同作战、快速紧张的战斗作风。

轰炸、抢修，再轰炸、再抢修。连续轰炸，连续抢修，反复轰炸，反复抢修。严酷的战争环境，繁重的劳动强度和恶劣的自然条件，考验和锤炼着这支英雄的队伍。

7月7~27日，敌机在十七连管区连续轰炸20天，线路受到严重破坏。这时又正值雨季，洪水上涨，天气炎热，气温高达40多度。抢修林洋车站，从驻地去工地来回步行24里，战士们吃不上新鲜蔬菜，一多半人员脚丫烂了，患了阴囊炎，奇痒难耐，有的抓破了，流黄水，走路挺难受的。挺挺拔拔的小伙子，走路都变了姿态，弓着腰，叉着裆，两脚迈“八”字，两腿呈“0”型，有的干脆捂着裆部，一步一步往前挪。但没有一个叫苦叫累，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看家。战士们说：“我们是来干革命的，不是来享福的。革命哪能舒舒服服呢？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阴囊炎、路远，没有什么了不起。战士普世全6月份敌机轰炸寨湖车站时，飞石将他头部打了5公分长，深1公分的伤口，鲜血直流，连里领导再三劝说才入院治疗，到医院后，伤还未痊愈，听说连队正在紧张抢修，便积极要求出院。出院时为了尽快参加抢修战斗，没有车，步行30公里，赶回连队，行至途中，见连队正在现场施工，放下行李，就参加了抢修战斗。领导发现伤还未好，命令回家休息，他坚决不干说：“麦贤得脑浆打出来了还坚持战斗，我这一点伤算得了什么？毛主席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这一点困难都排除不了，还算一个革命战士吗？”几句话把排长说得无言以对，只好允许他参加抢修战斗。

7月14日，十三班、十五班，抢修林桥时天气突然变化，顿时下起倾盆大雨，同志们衣服全被雨淋透了，工地泥浆两尺多深，连长几次动员大家避雨，等雨停后再工作，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家。同志们说：时间就是军队，提前一分钟抢通铁路，就增加战胜美国强盗一分胜利。当战斗到深夜，同志们极端疲乏饥饿、寒冷交加的时刻，也是工程快要收尾的时候，需要从河对面几十米外抬一根钢轨过河，道路非常泥泞，黄泥巴粘得像胶水，每向前迈一步就得从泥中掏一次鞋。而且还必须横跨一条宽十余米，深一米多流水很急的河。在此关键时刻，是迎着困难前进，还是后退呢？共产党员李孝书猛然高喊“同志们！考验我们毅力的时候到了，”接着大家齐声高呼：“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同志们齐心协力，一鼓作气，将钢轨从急流中抬了过去，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9月18日至10月18日，敌机再次对十七连管区进行连续轰炸。一个月，炸了修，修了炸，有的路还没修好，又被炸坏。十七连指战员，夜以继日，奋勇作战。一个月，没有吃一次及时饭，没有睡一会儿安稳觉。有时抢修回来，衣服没有时间洗，饭还没有吃，紧急任务来了，又得走。很多人防空时间，在防空洞里几分钟就已鼾声大作，有的同志手端着饭碗就睡着了。疲劳、困乏困扰着每个干部战士。但只要进入抢修现场，大家又都精神振奋起来。10月4日，抢修朱桥，桥高11米，敌机经常来骚扰。十五班担任拼装钢塔架任务。在架上工作，行动受限，特别在防空时上下行动极为不便。全班同志不等班长分工，都争着到危险的地方战斗。有的防空来不及撤离，干脆在架子上不动了，小张说：“老子豁出去了，你炸就炸吧！”

七班、八班、十三班在抢修K208桥时，技术要求高，工程复杂，必须白天顶着敌机去工作，才能保证按时完成任务，他们情绪高昂，迎难而上。班长龙德兴表示：“敌机来了就防，走了就干，为革命活着就干，死了就算。”连续工作48个小时，不下现场，在现场饭吃不好，觉没法睡，连开水供应也很缺乏，许多同志嘴皮起了干壳。连长唐光忠把自己的半壶水给大家喝，同志们拿着半壶水互相传递，一个个传了一遍谁也没喝，战士杨双才把水壶送给连长说：“我们有水喝，这点水留给你喝吧，你还要指挥全连工作哩！”马进生、谢国能说：“我们是革命战士，想到人民的利益，什么也不怕了，再有几天不吃饭，不睡觉，不喝水，也要保证完成任务。”马金生坚持了30多小时后，昏倒了，醒过来后，立即又参加战斗。同志们就是这样激战9天9夜，终于提前9个小时胜利完成了任务。

一年来，敌机先后在十七连管区投掷各类炸弹，经观察核实的有675枚，定时弹2枚，菠萝型、球型子母弹14箱及多颗火箭等，命中63枚，破坏中桥6座次，线路30次，车站16座次，指战员奋勇抢修，计修复中桥五座次，182延长米，车站11座次，1182延长米，另修复线路计182延长米，铺轨钉道1600米，排除定时弹一枚，总计完成土方14775.5立方。抢修中未发生过大的事故和战斗减员，他们的经验受到团首长的充分肯定，并在四好五好代表会上进行交流，受到大家的广泛赞誉。

火车行驶在越池便桥上。（马仁泉提供）

北江大桥在抢修中。（马仁泉提供）

热烈庆祝越池大桥通车，拍照纪念。

（未完待续）

编辑：周健（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