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年后收假第一天的太原，年味还在弥漫。办公楼外街上，鞭炮和着“冲天雷”的劈啪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同事相见满脸笑意，互道着“过年好”。虽已初七，人们依旧沉浸在难得的欢愉中。

　　今年，难得的一次从容回老家过年，叫人倍感温馨。

　　腊月 27 日中午，一家由龙城出发，次日凌晨二时许抵达宝鸡，即刻搅得宝鸡的孩子大舅一家不得安生。先是已过花甲的孩子大舅，和已成年的妻侄炳卿几次三番冒着零下 14 度的严寒徒步到出站口迎接，好不容易欢天喜地地接上了我们一行到家，孩子大妗即刻把早已开始烹制的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端上了餐桌。年虽未到，却年味十足，亲情暖心。次日的一天，一家人陪着我们又是购物，又是看房子 ;更是聚餐家常，迎来送往地忙个不迭。眼看一天将过，只好赶紧让炳卿驱车送至县上。尚未及回家拜见父母，就由炳卿相帮来到众鑫采购年货，管他需不需要，只要觉得高兴便统统一股脑儿塞进购物车，直把货箱塞得满满当当，及至胸前背后全是琳琅满目的物品，仍意犹未尽。

　　到得家门，兄弟侄子们蜂拥而出。问候的、帮着卸东西的都忙得不亦乐乎。进得家门，父母居住的老房内已是裱糊一新，一片明亮闪烁的光景。气温尽管很低、很冷，融融的亲情早已把这不算太大的屋子烘托得温暖如春了。

　　儿子昊儿早就嚷着要见表弟臭兵。车子一到，便迫不及待地飞奔进屋和爷爷奶奶报到问候，随即又告辞，随炳卿哥哥驾车到安乐找臭兵去了。

　　次日，战友聚会。妻须到安乐看儿子。来存一早就从军昌的鸿禧酒店打来电话，说一干战友欢聚一堂。依循去年惯例，由我发表了致酒词，瑞亭公布了账目，还宣布了与册彦 1000 元困难补助决定。然后全体起立，高声齐唱《铁道兵之歌》。至此，一起入席，加上部分家属小孩满满的四桌，席间喜气洋溢。餐毕又一起于内部卡拉 OK 厅亦舞亦歌了一通，不外军歌、秦腔之类。宽余清唱《血泪仇》数段，如泣如诉，极具韵味。诸位战友皆有参与，气氛甚佳。情犹未尽之际，由君录两口驱车送至上庙休息。

　　次日大年三十，不外写春联、贴春联、挂灯笼，全家老少浩浩荡荡去祖父祖母的坟地祭奠跪拜，祭请已逝去分别 40 年的祖父和 15 年的祖母 的魂灵回家团年，然后就是依照惯例，在中午时分，全家近 20 口老小围坐在一起吃团年大餐，除了侄女菲菲须去酒店打工外，悉数到齐。团年大餐有 10 个精致凉菜，六大碗各式荤菜。大餐桌被摆得满满当当，几乎摞起来。父亲和母亲写在脸上的满足喜悦，是我此番最大的欣慰。在我的记忆中，所谓的团年大餐，无非是一大碗炖肉汤外加一个凉碟子，所谓凉碟子，即表面覆盖了一层肉片和肉皮冻的豆芽加粉条的凉菜。 而今的团年饭，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其排场的程度与菜式的搭配已经完全具备了典型的时代特色。尽管已品味不出当年的味道，而浓厚的快乐美好自是当年无法相比的。

　　多年未曾给几位舅舅和姨父姨娘拜过年了。初一一大早驱车前往南寨，先是顺路到下磨石离休赋闲的姨父家，见过姨父姨娘，两老身体尚健。平时难得一见的表弟建英建明两家也回来了。不刻酒菜齐备，酒起三巡，情已至酣，腮额涨红。这才告辞驱车来到近便高桥的舅舅家。外爷外婆早已故去多年，当年年轻的大舅也年过花甲，记忆中的大舅曾经挺拔利落的腰身，也显出了几分沧桑来了。又一次感受了大舅的忠厚，二舅的睿智以及三舅的浓情。一种难得的至浓亲情和温馨顿时充溢心间。下午，一干挚友在青云教授位于磨石沟口老家的院子里聚餐叙旧，别具情境。餐毕酒酣，还摇摇晃晃和青云的弟弟在其二楼的球室里拼杀了一回乒乓球，几场下来虽然不分胜负，却也酣畅淋漓，煞是惬意。

　　大年初二，一家三口至渠头，乘兴邀了昊小舅、表弟等一行驱车来到了不远处的渭河支流石头河滩，脚踏着一溜趔石趟过河去，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眼前不远处，笼罩在缥缈春阳中的，是古代九大蜀道之一的褒斜道斜谷北口。三国时期，魏汉之间有名的斜谷之战就发生于此，斜谷口现名斜峪关，仍为秦蜀要隘之一。

　　站在这儿时就异常熟悉的河滩之中，回味曾经携手捡拾异石的美好时光，一幕幕情愫在胸间激荡升腾。踏过河水中的一溜趔石，穿过丛丛一人多高的枯草丛，一身的新衣沾满了带刺的果实和灰尘也毫不介意。然而满河滩五颜六色的卵石里，再也找寻不到往昔那颗心仪的如玉似水的梅花石了。我的梦在这里，在这片魂牵梦绕的故土上，在这条朝思暮想的河滩上，我还会来的，来找寻我永远的梦，永远清纯亮丽的梅花石。

　　这是一方神奇美丽的土地，古老深厚、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在此孕育、在此源远流长，此处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是那样的神奇、神秘、神圣、圣洁和富有生命力，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家乡，魂牵梦绕的家乡，秦岭脚下、渭水河畔这一片富于生机、富饶美丽的沃土。

　　及晚，一帮少时的同学、战友、朋友应宝仓兄之邀齐聚眉坞新纪元，席间有今日的教授、总编辑、政府官员、公司老总等等，大家欢聚一堂，开怀畅饮。一杯在手，千言万语。时及深夜，意犹未尽。

　　初三，在外的小弟红忠微波爷儿俩先到、由咸阳赶回来的表妹亚萍一家三口随后，其中小侄女甜甜还是第一次相见，甜甜已 17 岁，上高三，端庄秀丽，娇小可人，又成熟懂事。红忠尚得常见，而亚萍不见也有十多年不见了，当初的窈窕少女依旧爽朗甜美的眉宇间，已见岁月的成熟与圆润，格外亲切。餐后将别还在门外的小麦地边合影留念，下回相见不知何年。送别了小弟表妹们，得便驱车邀了爹妈，来到近十多分钟车程位于县城新近装修完工的新房内小憩。老人们十分开心。返回家门，幸遇刚从铜川驾车归来的结拜四弟新科一家，话虽不多，却异常亲热，说好晚上等我回来，不见不散。到了晚上，家居县城的志江邀坐，而西安的林克家也将要到达县上，一边围着火锅，品着酒菜，一边联络张罗着大街对面酒店下一波欢迎林克的筵席，这边尚不及结束，便又奔赴彼处迎候张罗，联系朋友，迎客入座。挚友相聚，举杯再饮，分外亲切。餐毕在宝仓处小坐后，由双勤驾车与林克一起将我送回，已近 11 时。而新科一家来玩至深夜，也等不见我回来，刚刚相携而返了。

　　不觉间已是正月初四。因次日就要踏上返程，和来家的林克一家稍酌 ;和四弟就蒙侄学习聊了一回 ;与丹侄、蒙侄驾摩托进了趟斜峪关。入太白境内游览，途遇四儿、小玲及四儿妈，尚不及老的小玲已不见了昔日妩媚娇俏的风姿，四儿依然。在水库边拍了几张照片，见日头将落方匆匆返回。晚于哥家小聚，席间有金海，又见林克，一帮挚友叙及深夜方打辞回府。

　　年已过完，初五一早乘车往西安，及至已是近午。程力相接，又至西京接了刚下班的侄女睿睿，一同至“春发生”，品味仰慕已久的古城名吃——葫芦头泡馍。钟楼已在眼前，刚刚登上钟楼，也是刚自眉返回西安的志敏来电，说可以拉我们去大唐芙蓉园一游，即允。

　　下楼，稍事休息，志敏驾车到。四时过，入园，拍照，散步，此园着实气度非凡，亭台楼阁坐落其间，湖光山色秀美如画;一山一石皆出天然，一草一木尽显古韵。曲江古韵不尽流，唐书汉风撩人醉。一任足底生风，更教眼观八方，无奈夜幕低垂久，爱也枉然。所到之处行色匆匆，仍不及半。
       晚志敏设宴饯行，其妻翠英及小儿子都在，大儿子已上大三，自和同学聚会去了;席间还邀来了县里一起出来从未见过的老乡叫张培林的一家四口，说张入伍不久就考入石家庄的材料专业，毕业分回来的，现在项目担任书记;还有程力也在。六年陈酿的西凤，口感上佳，喝了不少，鲜有醉意。 (2007 年 春节 惠远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