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点工程 抢先开工
本章小序
1964年9月至1965年上半年间是成昆铁路大会战的准备阶段。
总体规划要求：先取川黔、次取贵昆、成昆做准备;同时，还要求控制工期的重点工程抢先开工。
提出重点工程抢先开工的国际背景是什么?
成昆铁路有哪些控制工期的重点工程?
抢先开工的重点工程遇到些什么艰难险阻，又是如何战胜的?
朱德委员长进了哪口隧道看望战士?
这些是本章的主要内容。
(抢时间，以工地为战场·选自网络)
第四章 重点工程 抢先开工
第一节 一面抢先开工，一面布置援越抗美
工地指挥部要求：在先取川黔、次取贵昆、成昆做准备的同时，控制工期的重点工程也要抢先开工。
重点工程抢先开工的国际背景是什么?
这还得从1964年7月底至8月初的国家计委工作组西南三省调查总结会说起。
一、形势逼人，立即行动
铁道兵第二勘测设计院原总工程师郝昭謇在《踏遍青山——国家计委考察成昆铁路记实》一文中说：
“1964年春，我国国民经济经过调整，形势好转。在国际敌对势力加紧对我国进行军事威胁的情况下，为了备战，大规模的三线建设开始布局。6月下旬，程子华率领国家计委工作组到西南三省进行考察、调查研究，为建设钢铁基地、水电站、铁路等规划草案。其中成昆线是贯穿三线地区南北向的铁路干线，又和钢铁基地、水电站选点有密切关系，因此，现场考察重点在成昆铁路沿线，历时二十多天，我随我院崔文炳院长参加了这次活动。三十多年过去了，回忆当时情景，仍历历在目。
“为了准备这次不平凡的考察，四川省委书记杨超在6月14日和18日晚间两次召见我们，了解成昆铁路沿线重点工程和交通情况，研究考察路线与日程。工作组到达成都后，在6月25日上午召开全体人员会议，说明此次考查的目的与要求。工作组由国家计委副主任程子华和国家经委副主任王光伟领导，有国务院各有关部委领导、西南局、川、滇、黔各省领导以及有关单位负责人参加;并按专业分为几个组。铁道组由铁道部副部长钱应麟领队，成员有部鉴定委员会副主任陈志坚、基建总局处长王源琛、铁道兵司令部处长蔡报瑗、第二工程局局长刘文、局副总工程师王钧抚，成都铁路局副局长徐坚、西南局计委副主任熊宇忠和我院崔文炳院长等。
“工作组于6月26日出发到峨眉，翌日去金口河察看成昆铁路重点工程之一的关村坝隧道及附近形势。29日经沙湾去察看铜街子水电站坝址、白家岭隧道、龚嘴水电站坝址。由于铜街子地形开阔，不如龚嘴处于深山峡谷比较隐蔽，小组意见都认为应先上龚嘴电站为宜。
“回成都后，铁道组在钱副部长主持下开了三天会，听取各单位的汇报及意见，提出铁路建设进度与投资规划方案，以及铁路建设过程中对其他部门的影响和解决办法(包括龚嘴水电站最高水位问题等)，并要求各方支援，拟出初步意见。
“7月5日，工作组再次由成都出发，经雅安、汉源、石棉、冕宁、喜德、西昌、会理，于7月13日到达云南仁和街。途中于7月6日由汉源插至乌丝河考察成昆线隧道工程最集中的地段;8日考察了孙水河谷沙木拉打隧道出口至泸沽一段;10日在西昌听取省地质局介绍成昆铁路沿线地质及资源情况;11日、12 日两天考察了安宁河、西昌、米易、丙谷一段。
“7月14日由仁和街去大渡口。大渡口是金沙江边一个木材收漂站，岸边堆放了一些木材，对岸是弄弄坪，交通工具只有能乘三四人的小木船。工作组的领导们都想渡过金沙江去看一看，但是地方干部因安全难以保证，坚决不让乘小船渡江，只好隔江远望。弄弄坪是一个荒山坡，一棵树也没有，当时只有地质队的三五间房子，墙用石灰刷得雪白，在骄阳映照下，十分醒目。想到就在这荒山坡上将建设一个大型钢铁基地，就像一张白纸就要画上最美丽的图画，真是令人神往。
“7月15日由仁和街经永仁、姚安到楚雄。16日沿成昆南段经广通到禄丰。又由禄丰经武定翻山插到元谋考察龙川江地段。18日到达昆明。19日与云南省领导开会讨论。20日回成都。
“回到成都，钱副部长立即主持开会，听取各方面意见，为下一步在西昌开会准备汇报提纲。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开会的三四天里连续加班，工作很紧张。
“西昌会议(调查总结)于7月27日至8月6 日召开，共11天。铁道部代部长吕正操由北京专程赶到西昌参加会议。会上讨论最热烈的问题是要上铁路，越快越好。由此形成各小组‘围攻’铁道组的局面，我们压力极大。铁路设计、施工各单位及部主管业务部门都经历过1959年和1960年上半年的高指标冒进和随后的大下，思想上受的‘创伤’很重，虽然这次考察行动在规划进度上提出了成昆线要在1970年、1971年、1972年全线通车的高、中、低三个方案，但实际上对低方案我们也信心不足。在西南要修建的三条线中，川黔线条件最好，重点工程早已完工，赶水至都拉营(290公里)未铺轨地段已接近完成可以铺轨，要一年通车，不难办到;贵昆线安顺至宣威约280公里，未铺轨地段中完全没开工的地段很少，要在两三年内修通可以争取;惟有成昆线北段只铺轨到青龙场(60公里)，南段仅昆明附近的碧鸡关隧道开过工，因地质不良进展很小;虽然两个重点隧道关村坝、沙木拉打都已开工，但全线尚有约1000公里因地质复杂，地形险峻，虽经多次勘测设计，方案仍不落实;加以交通困难，施工条件差，并且要等贵昆线完工后才能调出队伍全面施工，要在五六年内通车，实在难以承诺。
(昼夜赶路抢先开工·选自截屏)
“刚进入8月，美军悍然开始对越南北方重要城市进行轰炸。
“消息传到会场，大家都感到备战形势逼人。这时吕部长对我们说：什么高、中、低方案都不行，只有大干快上，应该立即组织行动了。他急电北京，将铁道兵副司令郭维诚、铁道部副部长刘建章召来西昌，共商部署。
“会议于8月6日下午结束，由程子华主任总结。随即带领参加会议的各部门领导由西昌乘专机直飞贵阳，向正在贵阳的邓小平总书记汇报。最后经中央批准，下达的计划是一年通川黔，两年通贵昆，成昆线1968年由昆明通到金江，1969年全线通车。一场声势浩大的西南铁路大会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二、援越抗美，调兵遣将
1964年8月5日，美帝国主义策划挑起“北部湾事件”后，亲自出马，推波助澜，扩大越南战争，把侵略的战火烧向越南北方。
美国总统约翰逊于1965年2月13日批准对越南北方实施“逐步升级”的侵略计划。4月3日，敌机开始轰炸北方通向南方的铁路，河内到荣市320公里铁路线上5座大桥(渡连、含龙、黄梅、渡道、渡禁)被炸坏，仅4月3、4两日，空袭含龙桥的敌机即达125批次、400余架次，通往南方支援前线作战物资的铁路运输，基本上陷于瘫痪。
在越南人民抗美救国战争的危难时刻，应越南政府的请求，我国政府决定派出志愿人员，抢修、抢建和改建铁路，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战争。
1965年4月18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下达“援越铁道、工程部队预先号令”，决定组建“中国人民志愿工程队”赴越执行抢修、改建铁路、公路、构筑国防工程和军用机场的任务。
中越两国政府于1965年4月27日签订《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铁路代表团和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交通运输代表团关于修建铁路和提供运输设备器材的议定书》，又先后签订了有关执行铁路保障的协议。
根据协议，河内以北的河(内)友(谊关)线(北线)、河(内)老(街)线(西线)、东(英)太(原)线(中线)的抢修、改建，克(夫)太(原)线的新建等工程项目，由中国政府承担，4条铁路的保障管区554公里，占当时越南北方通车铁路里程的56.7%。
1965年4月下旬，接到总参谋部关于调派铁道兵参加援越抗美斗争的通知后，铁道兵参谋长何辉燕主持召开司令部会议，研究贯彻执行援越抗美的布兵方案。
何辉燕参谋长在开场白中说：去年(64年)秋天，成昆铁路大会战上马前夕，国务院派出了庞大调查组去西南进行三线重大项目考察。在西昌开总结会，讨论成昆铁路的工期问题时，各部门都将焦点对准铁道部，要求成昆线早日建成通车。铁道部坚持实事求是，要科学论证，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当越南传来美帝飞机隆隆轰炸声后，吕正操部长当即表示“不要争了，快把铁道兵副司令员郭维城叫来西昌，成昆铁路要赶快上马，以快为核心……”这才几个月，就把炸弹扔到我国边境，美国佬逼我们直接出场了。形势紧迫啊!
蓝庭辉副参谋长介绍了援助越南任务的基本情况。越方提供的资料显示：
有四条北方铁路需要我方完成。其中抢修与改建三条，新建一条。
抢修、改建三条是：河内到友谊关的河友线、河内到老街的河老线、东英到太原的东太线。新建的一条是：克夫到太原的克太线。
河老线，与我国云南省河口相连的河内至老街全长285公里，属越南的西线。
河友线，与我国广西省凭祥相连的河内至友谊关全长167公里，属越南的北线。
这两条铁路修建标准低，多数年久失修，创伤严重;加之汛期长，桥高、水深、跨度大，遂行反轰炸抢修困难较多。大批援越抗美物资，主要通过这两条线运输，因而成为敌人破坏的重点。
东太线，任务相对较轻。
新建准轨铁路是克太线，全长55.136公里。
铁路建成后，河内以北正线全长554公里的4条铁路都由我们负責保障。
副参谋长蓝庭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依据抗美援朝时期的经验，没有一个加强师，是难以完成任务的。”
(越南抗美救国形势图·选自网络)
何辉燕参谋长心中有数，目前调兵很难哪!当前铁道兵共有13个师，兵力部署情况是：在西南成昆线上，有第一、五、七、八、十师，汽车团、机械团，共5个师和2个独立团。在东北嫩林铁路上，有第三、六、九师，共3个师。在京原铁路上，有第四、十三师。在北京地下铁道第一期工程上，有第十二师。执行国防战备、及其他应急工程的有第二、十一师和独立舟桥团 。这些都是党中央与中央军委下达的与三线战略决策及国防建设密切相关的重大工程项目。目前只能从执行国防战备、及其他应急工程中抽调一个师。
何辉燕补充说，吕正操同志传达过周总理的意见，成昆铁路的施工部队尽量不调。
“蓝庭辉同志，你看这盘棋子怎么走法?”何辉燕问。
蓝庭辉说，“成昆线上5个师不能动，东北林区会战3个师也不能动，京原铁路2个师也动不了。北京地铁1个师更不可动。只能调动在广东境内执行铁路保障战备工作的第二师，其末完战备工程或转交其他师接替。
据查，第二师可抽第六、七、九团。二师是担负国防工程及其他应急工程，执行第三种编制的，按4团4营4连编成，全师定员2万2百人。因八团已派往成昆铁路配合铁十师施工，不能抽调，所以缺员较大。解决方案是：抽调第十三师第六十三团，使其达到满员2万2百人。另派第一师第二团，另配一个铁路勘测设计队，配属一个高炮团，一共约2.8万余人(不含高炮团)。
何辉燕问：一师在成昆线上，抽二团对他们有影响吗?
蓝庭辉答：二团还没上成昆线，正在修建东川支线，主要是为开发东川铜矿而修建。一师党委坚定表示，两个战场一个目标，二团的任务交由配属一师的铁道兵第一新建铁路管理处接替，援越、成昆、东川三项任务保证完成!
这个方案经铁道兵党委讨论通过后，报请国防部批准：以铁道兵第二师为主，组建中国人民志愿工程队(后改为中国后勤部队)第一支队。
出国后，一律改为蓝色工作制服。为解决衣服常湿及雨季时间长带来的困难，请示总后勤部每人增发一套衣服，鞋子由发解放鞋改为发塑料凉鞋。
第一师第二团奉命后，立即进入战前动员、教育训练和组织准备，师长李万华亲临部队，进行动员。他说：“你们在前线直接参加对美帝国主义的斗争，我们在后方加快修建成昆线。两个战场，一个目标!”他还嘱咐指战员团结越南军民，共同抗击美帝侵略，盼望早日传捷报。
中国人民志愿工程队从1965年6月下旬入越。二团分批于6月23日至12月2日全部入越。
与此同时，成昆铁路的重点工程也拉开了攻坚战的序幕。两个战场同时打响，为了世界和平、防御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中华民族的英雄儿女正在进行浴血奋战……。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洪承惠，1944年7月出生。1962年入伍。铁道兵一师历任战士、班长、干事，参加成昆铁路大会战。1978年转业。历任科员、镇长、街道办主任等职。2004年8月退休后，立志全力写好《成昆铁路大会战》。
首 发：铁道兵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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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向日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