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陷入危机，铁兵担当
第四节 工地告急，周总理夜不入寝
1967年4月下旬，北京的天空阴晴不明朗，太阳的光芒一直没能露出面来。到了深夜，除了总理办公室与值班室的灯光还亮着，其他的，全部熄了。就在十多天前，造反派要砸烂春季广交会，周总理4月14日亲临广州，做各派群众组织的工作，保证了交易会顺利召开。
4月下旬的某一天，周恩来终于赢得一点时间，按照邓颖超吃晚饭的时间回到西花厅，与她一起吃了一顿饭。周恩来的生活节奏是随着毛主席工作时间安排的;有时与中国乃至世界形势的变化而进行的。邓大姐基本是按正常时间作息。所以常常是邓大姐睡醒一觉，周恩来还在办公;邓大姐吃午饭时，周恩来或早或晚地在吃早饭。一周难得在一起吃顿饭或睡在一起。
邓大姐今天与总理吃晚饭，没有秘书来“打扰”，特别高兴。
晚饭后，总理立即走进办公室工作。
周总理首先关心的是粮食问题。
早在1966年6月“文革”兴起之时，正是繁忙紧张的“三夏”季节。而这时北京市各县的领导机构已瘫痪，各种批判会、斗争会的“调子”不断升级，大字报铺天盖地，到处人心惶惶。周恩来此时正要去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访问。他与李先念、谭震林及北京市的领导同志商量，从国务院农业口和财贸口的各部中，各抽出一名副部长和30名干部组成“三夏”工作队。
1966年9月8日起草了《关于县以下农村文化大革命的规定》(即“农村五条”)和《关于抓革命、促生产的通知》(即“工业六条”)，并于9月14日以中共中央名义下发。
1967年2月11日、周恩来在接见农口的造反派代表时，强调说:“农业生产季节性很强，农口要准备搞一个对全国的呼吁书，号召抓革命、促生产。要求他们打好春耕第一炮。”23日，总理同各大军区负责人讲话时，又要求各省立即行动起来，领导春耕生产，而且“要快一点，季节逼人”。同日，中央军委发出《关于军队大力支援地方抓好春耕生产的指示》，3月7日又发出《中共中央关于农村生产大队和生产队在春耕期间不要夺权的通知》等。
周恩来认真查看相关文件与简报，粮食的相关问题落实了，他才放心。
时针已指向零点50分，西花厅里唯有两间的灯还亮着，那就是总理的办公室和秘书值班室。
凌晨时分，邓颖超蹑着脚步，伸头通过玻璃窗朝总理看了看。周恩来静静地伏在办公桌上，脑袋枕在叉起的双臂上。邓颖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让他就这么休息一下吧。”
总理伏在那里，脑海中的思绪却一直停不下来。“三五计划”的修改、毛主席关于三线战略的提出、成昆铁路会战班子的组建、会战开始后捷报频传、吕正操被批斗、工地指挥部被夺权、某些工点因武斗而发生人员出走停工、交通不畅材料供应不足等等，一幕一幕情景在脑中闪过……
(不熄的灯光·选自网络)
邓大姐又去睡了一阵，却一直没有睡着。她一直在静静地听候隔壁总理回到卧室的声音。可是仍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又是一天一夜没睡了。”于是她再一次披着上衣，来到总理办公室门口，朝门缝里轻声喊道：
“还不休息啊，你还在忙些什么呀?”
周恩来朝她摆摆手。
总理还在忙什么呢?正在为成昆铁路大会战的命运而担忧。白天，周恩来又接到铁道兵的报告，川西公路被沿途造反派设卡，运输中断，要求成昆铁路北端的物资转发到昆明，再由南向北用汽车运输，供应在成昆线中段施工的部队。他立即批转铁道部执行。
周恩来暗自道：刘、张一时得道，四川必定大乱。
在总理办公桌上，有一份最后一个工地指挥部简报：根据1966年各方面的发展情况，工地指挥部将通车时间提前为1968年7月1日，并作出了1967年的安排。计划1967年完成隧道132公里、桥梁47.2公里、土石方3365万立方米，正线铺轨30公里。1968年以6个月的时间完成剩余的隧道29公里，桥梁6公里，土石方1222万立方米，正线铺轨326.5公里，全线于1968年7月1日在金江接轨。
这是多么好的形势啊!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1967年初，夺权风暴刮到西南铁路建设工地后，再也收不到工地指挥部简报了。铁道部第二工程局施工地段发生层层夺权，加以武斗影响，职工被迫大量外流，工地处于瘫痪甚至全部停工状态。铁道兵五个师虽不开展“四大”，相对比较稳定，但由于交通运输时有中断，材料供应紧张，电力不足，无法正常施工。
成昆铁路的命运再一次走到了十字路口。
邓颖超又一次悄悄过来，探着身子透过窗子往里看，总理已经从伏睡的姿势改为双手托着额头的状态，她轻轻走到门边：
“恩来，不早了，睡吧。”
总理说，“喔，我就结束了。”这是几十年来头一回这么干脆地答应。
邓颖超心里从来没有如此欣慰，这毕竟是头一回啊!总理关了办公室的门，牵着邓大姐的手，从办公室往东走，过了客厅，第一间是邓颖超的卧室。总理停了下来说：“咱们再聊一会吧。”这对邓颖超来说，又是一个意外。
周恩来与邓颖超肩并肩地靠坐在床头上。
邓颖超夸奖说：“恩来啊，这次去广州成绩很大喔。原先大家担心造反派封占春季广交会事件很可能造成重大国际影响。”
为处理广交会事件，总理连头带尾，在广州待了六天。前后出席群众大会与两派群众直接见面的时间达40个小时，经广州军区和广东省革委会整理出来的讲话稿就有12万字。除上述重大活动外，总理还抽空参加一些小会或找人个别谈话，了解情况。包括多次同广州军区和广东省军管会负责人黄永胜、刘兴元、陈德、温玉成和中共广东省委原书记、代省长林李明，对外贸易部副部长卢绪章等谈话，听取工作汇报。还抽空看望了在广州养病的胡志明。4月19日，周恩来飞返北京。
邓颖超说：“你去广州就连续几天不停地工作，听说鼻子又流血了……”
“别听他们夸张，没到‘流’的程度啊。”总理笑着说。“刚才你问我还在忙些什么，我给你讲一个公开的秘密——成昆铁路会战出了大问题了!”
总理说，主席在1964年中央工作会议上明确指出：要有第三线，要搞西南后方。中央研究决定了三线战略，重点放在西南，要在西南形成冶金、国防、石油、铁路、煤炭、机械工业基地。
总理说，成昆铁路是西南三线的主动脉。铁路要先行，铁路不通，一切皆空!实在是睡不着啊。
成昆铁路真是步履艰难哪。1958年就上马建设到1962年，五年中，成昆铁路三上三下，仅修好61.5公里。
这次中央和主席是下了决心上的，采取了全国人民支援的大会战形式来抢修。两年多来，30万建设大军英勇顽强地与大自然进行艰苦卓绝的奋斗，可惜好端端的大好形势被逆转了……
“看来成昆铁路，只有靠铁道兵了。”周恩来说出了心里话。
“李寿轩司令员因身体不好，退居二线了。郭维城被‘打倒’审查，行政工作由罗华生副司令员主持，但他去铁道兵时间不长。看来，只有找崔田民政委了。他是铁道兵的老领导，在抗美援朝后勤工作会议上我们一起讨论过工作，中央领导同志多次接见铁道兵各种代表会议代表也见过面。去年2月，我专门请了铁道兵常委的领导班子成员来西花厅见面。”
邓颖超插道：“你还领头唱《铁道兵志在四方》呢!”
“是啊，铁道兵部队是一支靠得住的队伍，在辽沈战役前建立、在解放战争中成长，抗美援朝中建设了一条‘打不断炸不烂的钢铁运输线’，建国后，又是铁路新线建设的突击队。哪一次交给他们的任务没有完成啊!他们就是四海为家，党叫去哪里就奔向哪里，是支好队伍啊!参加成昆铁路建设，朱老总还推荐铁道兵呢!”
周总理望了一眼邓颖超，继续说：“原先是毛主席说，成昆铁路修不好睡不着觉，现在轮到我头上了。成昆铁路停修下马，三线战略决策怎么办?”
邓颖超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周恩来对混乱局面加剧的极度忧虑。
总理接着说：军以上单位开始“四大”以来，铁道兵机关也很热闹啊，崔田民的大字报也不少，但这是难免的，做一把手更是难免的。
(东方露白·选自网络)
此时，东方已露出白色的光亮。
周恩来思索了一阵，突然坚定地说，“找崔田民!”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洪承惠，1944年7月出生。1962年入伍。铁道兵一师历任战士、班长、干事，参加成昆铁路大会战。1978年转业。历任科员、镇长、街道办主任等职。2004年8月退休后，立志全力写好《成昆铁路大会战》。
首发：铁道兵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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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向日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