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陷入危机，铁兵担当
第六节 接管西工指屡遇挫折
一、铁道兵常委会贯彻总理指示
铁道兵常委会正在连续进行，崔田民传达总理指示、众常委理解精神实质，讨论落实措施，会议进入尾声。
崔田民：同志们，几天来，听到常委们的发言，我受到了很大的鼓舞。说实话，接受总理布置的任务之后，我感到兴奋，也感到压力。成昆铁路的线路走向穿越好几个地质断裂带，各种类型的地质灾害现象齐全，是著名的“地质博物馆”。成昆线的建筑里程长1083公里，铁道兵承建了667公里，其余为铁路局承担。总理在对我谈到成昆铁路的艰巨性时，就提到过“壮举”这个词。总理说，其困难程度与人类当下的生产力不匹配的差距是难以想象的，中国人民和中国铁道兵一定能拿下它，一定能创造人类战胜自然的伟大壮举。
主持行政工作的罗华生副司令员插话说：主席在强调三线战略决策时讲过，不能打起仗来再做，到时候来不及了。中华民族史上的惨烈教训告诉我们，软弱只会招引入侵，强者与主动防御才能有效地捍卫和平。三线战略决策与成昆铁路会战的真正意义就在眼前。这是何等沉重而伟大的任务啊!铁道兵要担当大任了，艰巨与光荣、紧迫与责任不容我们迟疑!
崔田民接着说：大家深刻领会周总理的指示精神，具体分析了成昆线建设中存在的问题与困难。在困难面前，我们看到了有毛主席关于三线建设与加快成昆铁路建设的最高指示，看到了有周总理的亲自领导，看到了铁道兵光辉历史，看到了广大指战员的革命信念与聪明才智。我们充分相信，铁道兵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与险阻!铁道兵一定不负党中央和祖国人民的重托，铁道兵一定要发扬铁兵精神，进行艰苦卓越的奋战，铁道兵一定能在史册上书写新篇章!
下面，我们要具体敲定几个问题。
关于接管西南铁路建设工地指挥部的问题。总理叫我把司令部带到西南去。让领导机关靠前指挥，这也是我们铁道兵的光荣传统。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在抢建黎湛、鹰厦线的施工中，就是这么做的。但这次不同，是“拨乱反正”，领导权丢失了，要重新拿回来，这是一场斗争。因此，我们必须在本月下旬，组织机关干部，到西南去，执行中央命令，接管西南铁道建设工地指挥部。
有同志提出：首先，要解决总理的指示如何在铁道部系统的传达落实问题。其次，接管西南铁路建设工地指挥部如何具体操作?“夺权”是当下文化大革命中最革命的行动，我们接管，是否定西南铁路建设工地指挥部的“夺权”，会不会招来“执行路线错误”?
遭受“四大”批斗的常委们有些心怀疑虑。
崔田民也暗自担忧周总理的决策可能成为某些人攻击的把柄。
崔田民说：党中央在作出三线战略决策时，就明确，西南三线建设与西北原子弹试验由周恩来总理负责，毛主席会支持的。我同罗华生及司令部商量过，计划派出干部200名赴西南。
这时，有常委提出，是否要成立铁道兵西南指挥部。
有的同志则认为，不可操之过急，这样做就形成两个指挥部的态势，容易产生对立情绪。
最后决定，还是叫“接管”好，还是原来的工地指挥部，由铁道兵工作组接管。我们派去的接管人员要融入工地指挥部，一起办公，重在掌握实情，掌握会战的主导权，要保护资料等;成立铁道兵西南指挥部要等条件成熟后再说。
常委会后，组建工作组的筹备事项立即启动，这时传来了好消息。
5月10日，李先念副总理召集国务院业务小组会议，传达了周总理关于西南铁路建设交由铁道兵领导的指示，“西工指”由铁道兵接管。国务院业务小组形成了会议纪要。这就解决了总理召见崔田民的指示精神如何向铁道部及其下属单位的传达落实问题。
(时任副总理李先念·选自网络)
5月25日，铁道兵成立了一个由200名干部组成的接管工作组，斗志昂扬地开赴西南，迎接新的历史挑战。
二、接管工作连续遭遇挫折
为落实周恩来总理关于铁道兵接管“西工指”的决定，相关部门连发三道文件。
铁道兵派出干部200名组成工作组赴西南，工作组接管“西工指”并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西工指”机关内两派群众组织热衷于争权斗争之中。于是，国家计委、建委于1967年7月颁发了《关于西南铁路建设任务交接的几项规定》。明确西南铁路新建铁路干线、支线(包括襄成线)的设计、施工统由铁道兵负责领导。其内容就是根据5月10日李先念副总理召集国务院业务小组会议纪要，用正式文件下发。这是传达贯彻周总理指示发出的第一个文件。
第二道文件是1967年8月18日国务院、中央军委发出急电《关于西南铁路工地指挥部由铁道兵司令部接管的决定》。急电决定：原属“西工指”领导的铁道部所属设计、施工单位，一律为铁道兵统一领导，但建制和供给关系不变。这就是“8.18”命令。
铁道部、铁道兵、铁道部第二工程局、第四工程局、大桥局、第二勘测设计院等相关单位，均收到“8.18”命令。这些单位掌了权的造反组织没有权威，有的仅转发文件敷衍了事，根本无力抓基层单位的贯彻执行;有的忙于派性斗争，许多基层单位甚至连什么是“8.18”命令一无所知。
为落实这个命令，成都军区牵头专门成立一个工作组，进驻西昌西南铁路建设工地指挥部机关。工作组共有20多人组成。分机要组、外联组、内勤组等。铁道兵第一师政治部宣传科干事唐绍华与铁七师、八师的两名同志同分在外联组，负责联络两大派群众组织，消除分歧、增强团结。一天“红战旗”的人来反映，“六一七”战斗队将他们的一个人从洗澡堂里抓走了。外联组长唐绍华立即将两派的联络员找来谈话。
“听说你们‘六一七’抓人了，有没有这回事?”
“有，那个回金龙有罪!比如……”
“我没问你他有什么罪，问你抓人对不对!”
那人不语。
唐接着说：“你去把人带到我这里来。”
不到半小时光景，回金龙被带到办公室。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抓你?”
“我叫回金龙，那是强加罪名!”。
“好了，回去反省。两派斗争，抓人是不对的，要文斗，不要武斗。‘红战旗’将人带回去”。
一个两派尖锐的矛盾冲突就这样缓解了。这是当初军区“8.18”工作组进驻的情况，对立派双方对 “8.18”工作组还是服帖的。
第三道文件是1967年8月25日铁道部、铁道兵联合发出《做好西南铁路建设任务交接工作的通知》。通知再次根据国务院、中央军委决定和一九六七年五月国务院业务小组会议纪要，指出：西南铁路建设任务由铁道兵负责，西南铁路建设工地指挥部由铁道兵接管，原属西南铁路建设工地指挥部领导的铁道部所属单位，一律归铁道兵领导。
这个联合通知的内容仍然是强调要贯彻周总理的指示，要求铁道部、“西工指”、铁二局、铁二院等单位的铁路建设事宜，均由铁道兵统一领导。原单位隶属关系不变。铁道部及下属单位收到文件后，都在上层作了传达，但没有贯彻落实的组织基础，派性斗争将各单位的组织机制破坏殆尽。
随着派性扩张，武斗升级，工作组布置任务、协调矛盾时，各派阳奉阴违。“8.18”工作组也失去了贯彻上述三个文件的组织基础。
(人员出走，工地荒芜·选自网络)
铁道兵接管“西工指”的工作计划处处受阻。初期，铁道兵政委崔田民、政治部邱子明副主任还常来西昌的西工指，后来越来越少见了。
成都军区牵头的贯彻“8.18”命令工作组与两派群众组织的关系也逐步紧张起来。为了安全起见，铁道兵第十师党委决定将军区工作组接到师机关的营房里居住。
铁道兵接管“西工指”的工作组人马越来越少，领导干部只剩下张云山副参谋长还在“西工指”坚守。
这种状况维持了近三个月。
贯彻“8.18”命令工作组、铁道兵接管工作组于年底前全部撤走了。
崔田民回北京后，接连受到造反组织的批判与审查，最终还是“靠边”了。1968年9月30日刘贤权接任铁道兵政治委员。
崔田民被免职审查，直到1973年11月才恢复了崔田民的名誉，任铁道兵第二政治委员、党委副书记，后任铁道兵顾问，成都军区顾问，第二炮兵顾问。这是后话。
铁道兵南下接管工作组下到西南的唯一成果是促进了铁道兵施工部队的施工热潮。
铁道兵接管工作组召开五个师、两个独立团的党政一把手会议，传达周总理召见崔田民的指示精神，要求铁道兵部队不负历史使命，更快、更好地建设成昆铁路。
借贯彻周总理指示的东风，铁道兵各部队掀起了施工生产新高潮。
(铁道兵部队坚持施工·选自《万水千山只等闲画册》)
指战员纷纷提出了“困难就是帝修反，万水千山只等闲!”“与帝国主义争速度抢时间，加快修通成昆线!”“备战、备荒、为人民，誓为祖国献青春!”的口号。
为加快隧道施工速度，银丝崖、江头村隧道分别设置6个、3 个横洞，摸鱼蚱隧道设置了1个横洞和进口平行导坑，增加工作面。
银丝崖隧道上导坑衬砌拱顶时，又遇到难题。运输轨道效率降低，洞外混凝土供应跟不上，影响了整个隧道的施工进度。经现场三结合小组研究决定，再开一个横洞，直通上导坑，开辟一条运送混凝土轨道，取得了显著成效。
施工进度不断加快，但水泥、石碴等大宗建筑材料的后续供应开始脱节。靠外运，又因文化大革命的干扰，部分路段被封。各单位纷纷自制炸药，开片石代替水泥。三团利用高质量的隧道弃碴，在师庄隧道及银丝崖隧道的进口和4号、6号横洞口，建成一条龙混凝土生产线，实现了多快好省。
无奈，交通运输影响，材料供应不足，这样的施工局面也没有维持多久。
铁道兵接管工作组满怀信心而来，却遭遇到“西工指”两个造反派武斗的汹涌地冲击。成都军区贯彻“8.18”命令工作组也没能站住脚。
为落实周总理关于铁道兵参与西南铁道建设领导的指示，连续发了三个贯彻文件，也没有扭转局面。
“文革”的势头太猛了!
成昆铁路岂止是一场人与大自然的斗争?
周总理深知形势的严重性与复杂性。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洪承惠，1944年7月出生。1962年入伍。铁道兵一师历任战士、班长、干事，参加成昆铁路大会战。1978年转业。历任科员、镇长、街道办主任等职。2004年8月退休后，立志全力写好《成昆铁路大会战》。
首发：铁道兵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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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向日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