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没齿难忘的记忆(上)


 

                                 
       每一个人的一生中,都会经历许许多多的事件。在流逝的岁月中,有的事件只不过是过眼烟云,一年半载它就随风飘去,无踪无影。但也有一些事件它常常会让你魂牵梦绕,让你情怀躁动。我的从军路,我的军旅生漄虽然距离今天整整55年了,我也从一名稚嫩青年变成了古稀老人,但当年报名参军的经历,以及在军中生活、工作的点点滴滴都还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抹也抹不掉,让我没齿难忘!
     1965年,我初中毕业在学校参加完中考后就回家等待考试结果。一天,大隊民兵营长曾凡据带领全大队应征青年,路过我们村去县城医院参加体检。我和村上五六个小青年也跟随着隊伍去体检。
      体检结果我外科、内科均合格,只是体重偏轻了一点。接兵宋军医最后给我复查時问我有多少兄弟姊妹,我回答说五个。他听到后“啊”的一声说“原来是这样”。言下之意他已找到我体重偏轻的原因了,随即在我的体检表最后一栏签上“合格”两个字。那年我还不满17岁,并没有真正想参军的念头,之所以参加应征体检,完全是想免费体检一次身体罢了。
       参加体检后不久,我就接到广西中考招生委员会发给我的录取通知书。在那个年代,在我们广西录取高中可比现在高考录取一本还要难,全县近十所初中毕业生,只柳江中学录取两个班共八十四名高中生。我十分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读书机会,就读柳江中学高二十二班。
       一个星期天中午我正在家吃午飯,邻居四连大队的罗善武、刘奎林来我家对我说他们大队已有人接到《入伍通知书》了,他们两人体检都合格却没有接到巜入伍通知书》,叫我和他们一同到公社武装部去问一下情况。在他们的眼里我在县城念书,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公社武装部长江波,过去曾两次到过我们学校作报告。他是个转业军人,高挑的个子,腰间扎着武装带,别着一支驳壳槍,显得十分的精神和干练。说话嗓子很宏亮而又十分和气,是我当時崇拜的偶像。或许是因为他给我的印像太好了,也或许是我当時年轻幼稚牛犊不怕虎,竟满口答应他们的要求,上身穿一件背心,下身穿一条西装短裤,赤着脚就和他们去公社。
      中午公社机关冷冷清清,只有一个青年人坐在值班室里。我们从他口里得知江部长的住房后,我就径直的敲他的房门。江部长开门出来很和气的问我“:小鬼,找我有什么事”?然后带我们去他的办公室示意坐下。我站在他面前连珠炮式的说“美帝国主义把战火焼到我们祖国边境,(当時美国飞机轰炸越南与我国边境的凭祥)他们两位体检都合格,強烈要求要当兵保家卫国”。他听我说完后问我们是那个大队的,叫什么名字?他听我们一一回答后翻看了一下体检名册,对我说:“小鬼,你为他们说话,你自己想不想当兵”?我回答说“我不够条件呀”。(我知道当年征兵不征在校生)他又再一次问我“你到底想不想当兵”?我只好顺势回答“当然想,做梦都想当兵”。他听我回答后马上摇电话到我们基隆大队。对方的声音很大,我站在他旁边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听我们大队民兵营长说“没有他的入伍通知书啊”。江部长说“我现在就给你填写他的入伍通知书”。正在这時,一位军人干部走进他的办公室,江部长和他握过手后指着我说“小鬼,你跟刘参谋到军分区去”。(当時柳州军分区在我们县招一名通信员)我一个农民子弟,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心想既然去当兵那就去越远的地方越好。我对江部长说“我要求去西藏”。(当年铁道兵六十九团也在柳州征兵去西藏)正在这時,一个白白胖胖的军人干部又走进江部长办公室坐。(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我们铁道兵六十七团十三连指导员马永德)大热天,他不断地摇着纸扇,听我说要求去西藏当兵,就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是北京军区的部队,是特种兵”。那時年轻,对部队的情况一无所知,当听说是特种兵部队,又是在北京,心想一定不是一般的部队了,就向江部长要求去他的部队。我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走上了从军路,走进了铁道兵的军营。
    事后我才得知,我们县土博公社应征入伍青年,有几位在身体复查时发现有血吸虫病身体不合格,县武装部临時决定把土搏公社的缺额指标给了离县城最近的我们公社。恰在这时我们三人找上江部长要求入伍,江部长和我们三人都是盍睡遇见了枕头一般,结果我们三人都荣幸的被批准应征入伍了。

 


      可能当年我年轻单纯,书生意气的原因,深得江部长的喜欢。当時我们接触、交谈不到两个小时,1970年我作为送兵干部送我们县的退伍老兵回县里,在县城大街上遇见他(当時他在县民政局任局长),他竟还记得起我这个当年稚气未脱打扰他午休的小青年,高兴地对我说“小鬼,进步啦”,让我十分地感动。当年如果没有他的关心我不可能成为解放军的一员,更不可能有今天。1993年7月,我对廖汉坤、陈洪凡等几位战友提议请江部长吃一歺便飯,(当時江部长已是80多岁的老人,从县民政局长岗位退休)几位战友都十分赞成我的提议,但他们说现在天气太热了,是否待十月份天气凉快些再请,谁知他10月就去世了。不能在他生前向他表达一点我对他的谢意,让我深感遗憾!
 
       9月2日晚上县政府在文化宫召开欢送新兵入伍晩会。我们柳江中学的师生在晚会上表演了好几个节目。入伍新兵个个都像过大节一样兴高彩烈,唯独我看到老师和同学们的表演,心事重重。我的行李和日常用品,我的课本都还放在学校宿舍里。没有一个同学,没有一个老师知道我就坐在舞台下入伍新兵的队伍里,内心不禁泛起一絲对学校对同学依依不舍的留念心情。晩会召开不久,接兵指导员马永德找到我带出礼堂,我才发现父亲已站在礼堂门口等着我们。父亲不知从那里得知我入伍当兵,星夜从几十里外的新兴农场(广西监獄)骑自行车到县城送行我。我是家中长子,自幼父亲对我疼爱有加,寄以厚望。我这次入伍当兵完全是意外突然,根本没有時间征求他的意见,也没有時间去告知他,有违他老人家要我好好读书的愿望。面对疲惫的父亲我有感愧疚。好在父亲也是一名干警他理解我的志向,对我沒有一句埋怨的话,只是谆谆告诫我到了部队后应该注意的几个方面。爱子知子莫如父!临别依依,一种帐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