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

 

  内蒙古 第一次探亲

  铁道兵志在四方,能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离不开在背后默默无闻,无怨无悔支持的铁道兵军嫂们,她们没有奏响惊天动地的乐章,也没有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只有普通的柴米油盐之生活琐事,但平凡之中见真情,耳濡目染见真谛。在众多的铁道兵家属当中,我的母亲就是其中的一员。
 

  翻开历史的扉页,跟随母亲穿越时光的隧道,回到那段铁道兵的青葱岁月,回到父母成家后的第一个临时港湾,在那里,我仿佛看到了父亲高大的身影正向我们走来……

  包兰铁路,是我国国民经济建设第一个五年计划规划修建的一级铁路干线,从内蒙古包头东站起,沿黄河南下,依乌拉山南麓、桌子山西麓、贺兰山脉及祁连山余脉而行,南部线路要穿过150公里的沙漠区,风沙弥漫,且流动沙丘四伏,路基难筑,工程异常艰难;过“漠河粮仓”河套区、贺兰山大煤田,进入渠道纵横、阡陌相连的银川平原,在近130公里的线路上,跨越大小渠道就有800余道;从银川南进,经黄河青铜峡到达甘肃兰州市,线路两次跨越黄河,总长990公里。
 


 

       1957年3月部队刚刚开到这里没多久,部分主体才开工,母亲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大漠卷黄沙的内蒙古包头——大中滩。
 


 

  阳春三月,南方已是春暖花开,桃红柳绿,北方气候还是春寒料峭,寒风凛冽,转眼爸妈结婚己半年多了,尽管书信来往,妈妈依然思念远方的爸爸,知道爸爸在福建邵武建好了鹰厦线后又去了新疆的哈密,担负兰新铁路部分线路的建设,爸爸说那里交通不便,所以几个月没有通信,前一段时间爸爸来信说到了内蒙的桌子山了,妈就想着去看看爸爸,可路途遥远,对从未出过门的妈妈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妈妈就想到了自己的二哥,让二哥送送自己,就去找二哥,翻山越岭几十里,走了近五个小时,在一个偏僻的小学校里,唯一的老师兼校长是我的二舅,妈妈希望二舅送一程,可二舅无法请下假来,求助未果,没办法,妈妈就寻思着自己去,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先回娘家,给我的姥姥姥爷说一声,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又是一个人,姥姥很担心,姥爷劝姥姥道“她是属猴的,你栓不住她的,再说她也认识几个字,又读过夜校,性格像男娃娃一样,让她出去闯一闯吧”,姥爷的一番话让妈妈吃了定心丸,妈妈心里有数了,回去了就利索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床薄被子,用床单打成了一个大包袱,往身上斜着一背,拿着信封,往沂水县城赶去,一路走一路寻思怎么走,路上可能遇到的风险,但无论怎样都动摇不了妈妈去找爸爸的决心。走了不到两个小时,到了沂水县城,妈妈打听长途汽车站,到汽车站买了到沂都长途汽车票,因为沂都才有火车站,到了沂都火车站,一边打听一边照着信封上面写的地址,买了到包头的火车票,上了火车后,妈妈的心终于踏实下来。第一次出远门,又生长于偏僻的农村,在那个交通极不方便的年代,对于从未离开过家的妈妈来说,是怎样的挑战,不谙世事,还要克服常人难以承受的恐惧和孤单,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和对爸爸多深的爱啊!
 


 

       妈妈的伟大之处,于无声处响惊雷,平凡女子不平凡。

  妈妈坐上了去包头的火车后,心情格外激动,一路的行来不容易啊,要遇到很多的人和事,还有不可预知的事随时可能发生,对于二十四岁的妈妈来都是挑战,但妈妈有着自己的执念。一路的风景看不够,路过首都北京,更是心潮澎湃,浮想联翩……熬了两天两夜,火车终于到了内蒙古包头,到了包头就到了终点,铁路修到这为止,火车己无路可行了。

  妈妈下车了,站台简陋,人烟稀少,妈妈有点茫然,看到穿制服的站台服务员就打听:“同志,俺想问个路,去桌子山怎么走?”,年轻的服务员答道:“没有车通那里,前段时间有部队进来修了路,路很难走,你就抓部队的车去吧”,妈妈犹豫,不知怎么办好,事先没有想到,包头竟然没有车通到桌子山,怎样才能去那里,到底有没有车去那里呢?妈在车站外面徘徊,很无助的样子,服务员看到妈妈一个人还在那里,就又好心道: “你往前走一走,在三岔路口等着,那里过部队的车,只有他们的车去桌子山”,服务员又用手指了个方向,“谢谢你同志”!妈妈非常感激,就往前走了一大段路, 有一条坑坑洼洼的路,放眼望去,远处空旷,只有骆驼大大小小,有的三两个,或单独在那里找草吃,这里一口,那里一口的,跑一跑,嗅嗅再吃一口,上北一看,白茫茫的沙漠地,树棵子一墩墩的,那是沙柳,就是看不到一棵像样子的树木。

  “几行归塞尽,念尔独何之”。茫茫沙海,空旷大漠,没人,更没车,只有妈妈孤影伫立,妈妈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漂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小船,妈妈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无助。风阵阵地吹,吹乱了妈妈齐耳的短发,却吹不乱妈妈的执念的心,爸爸是妈妈的力量源泉,冥冥之中爸爸在给妈妈力量呢,一定要坚持,想一想,妈妈又勇敢的扬起了头,尽管风沙时而迷漫,刮起的沙有时眼都睁不开了,但妈妈依然盯着远方,时间一点点过去,又一点点过去,远处好像出现了一个小点,是动物?是野兽?还是车?妈妈盯着,那是一个活动的目标,渐渐的越来越大,虽然很慢,晃晃悠悠,但是妈妈还是看清楚了,是汽车!终于看到了希望,妈妈激动的立刻站起来,而且后面还有几辆车,都是带布蓬的卡车,越来越近了,肯定是军车,妈妈断定,近了一看果真是军车,妈妈喜出望外,大着胆子站在路上招手,并喊着:“同志,停一停车!”,在空旷的沙漠中,一个年轻妇女背着一个大包袱来拦车,军车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妈妈上前询问司机是不是到桌子山去,并把信封拿出来给他看,这时车上跳下来一名军官,一问,说:“找黄家隆啊,我们是一个系统的”,太巧了,认识爸爸,并且还是一个团部的,他们是从福建搬家过来送团部家属去宁夏吴忠的,正好要经过桌子山,“快上车吧”,他们热情的招呼妈妈上了车,车里光线有点暗,车棚四周用油布包裹,车上两边长椅分别坐了有六七个家属和几名军人,中间堆的粮食和衣物还有几口箱子,后来妈妈知道他是宋部长,每辆车上都有三、四名军人,一路行来负责安全,宋部长看到妈妈穿的很单薄,冷的瑟瑟发抖,就把他的大衣敞开,一下子抡过来搭在妈妈身上,妈妈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宋部长说:“不要紧的,老乡,我们与黄家隆很熟”,妈妈是农村妇女,沒见过什么世面,但是遇到了爸爸部队上的人,如沐春风,像遇到了亲人一样,虽然风沙大,冷风嗖嗖,妈妈倍感温暖。
 


 

       军车在沙丘里艰难前行,好多次被沙子堵的动弹不了,走一走就要下来用铁锹锄锄沙子,并找来树枝垫在车轮下面,反复几次车子才能从沙子里开动。因为不熟悉,再加上坐车的疲惫,家属们在车上也没有太多的话说,妈妈看着家属们下车就下车,看她们上车就上车。由于多日的奔波,半路上一个怀孕的大肚子家属提前临产了,车上所有人又都下来,大家焦急的等待,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跟随的军医接了生,母子总算平安,生了产的家属和孩子座进驾驶室,车子继续前行,颠簸了四五个小时后,下午三点多到了桌子山,宋部长告诉妈妈,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下车后打电话找爸爸就行,妈妈下车了挥手告别。
 


 

       桌子上,又名卓子山,在内蒙古自治区乌海市,处鄂尔多斯高原西缘,黄河东岸,为贺兰山余脉,海拨2149米。桌子山山势雄伟,峰峦迭起,巍峨壮观,山岭受到长期干燥剥蚀和抬升,山顶较平坦,远眺貌似桌子状,故得此名。巨大的坡石上有许多祖先留下的珍贵的岩画。沟谷除有些小灌木丛和零星山榆、山杏、松、柏外,气候干燥风大沙多。

  有一个连队刚刚开到这里驻扎的桌子上,有几排简易的房子和帐篷,有个值班的哨兵,妈妈问他,他立刻打了电话,并让妈妈在房间里烤火,房间里有火炕,妈妈就一边烤火一边等爸爸,爸爸接到了电话,半个小时左右,一个穿着军大衣,肩上佩戴有肩章,戴着棉帽和风镜,脚上蹬着皮靴,威风凛凛的军人风尘仆仆从大中滩赶来,妈妈看到爸爸大变了样,爸爸先说话了:“哎哟,你怎么不来信说一声呢”?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了下来给妈妈穿上,“你怎么长高了,长胖了呢”?妈妈说,结婚的时候爸爸还在福建,那时又黑又瘦,现在看到爸爸大变了样,母亲满眼是崇敬和爱怜,“福建那里的气候不适应”爸爸说,接过妈妈背的包袱,去找地方休息,因为部队刚驻扎没多久,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有帐篷,到了晚上,爸爸说今晚就对付一个晚上吧,住帐篷,就借了两床被子和一张帆布,在一个空空荡荡的帐篷里,把帆布铺在沙窝中间,上面铺上被子,就是临时的床了,就这样在沙窝里休息了一晚上。夜很静,风阵阵的吹着,有时轻轻,有时肆无忌惮, 吹的帐篷“哗啦哗啦”响着,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骆驼们大子胆子出来觅食了,它们“咕咚、咕咚”走路的沉重的声音离你很近,仿佛就在身旁;偶尔像牛一样低沉的“昂昂”的叫着,在夜空中回荡。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搭车送妈妈到宁夏的吴忠,中途在银川住了一宿,第二天中午到了宁夏吴忠,周副团长的家属刘远琴分了半间屋出来给爸妈住,住了一个星期后,爸爸给妈妈买好了一袋 米、油、小锅、铲子还有碗筷,放了点钱说道:“家属都在这里,能帮别人就帮助别人,看家属们怎么过,你就怎么过,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慢慢跟人家学点知识,暂时沒有房子,要等两个多月,房子很快就会盖起来的”,“好!”,妈妈应着,顿顿又说“我没时间陪你,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妈妈点点头。爸爸立即搭车赶回了部队。那时爸爸已升了一个花了,开辟了一个新的地方,接手了很多事务,工作很忙,那一批的大部分都是一个花,两个花的很少。
 


 

       宁夏的吴忠,是个小城市,九团家属临时居住在小镇上,受条件所限,几个人住一个房间,母亲她们七个家属住一个房间,睡一个通铺,炕上很暖,烧的是火炕,七个人当中有两个大肚子,快要生了,一个是方政委的家属叫李伟,还有一个是周团长的家属刘远琴,住在一起的还有山东人尹参谋长的家属,陈团长的家属也是山东人,家属们每天开会并学习文化课,学习完了自己做饭吃,有时闲聊,方政委的家属李伟大姐有两个男孩子了,大的叫大宝,老二叫二宝,她看到妈妈一个人有时候闲着就说:“小张啊,你会不会做布鞋”?母亲说:“我会,能做上来,就是做不好”,“我不嫌弃,方政委脚气历害,现在买不到布鞋穿,我有些布子,打成袼褙,你给做双鞋吧”李伟说,“好吧,你给我鞋样子,我可做不好呢”妈妈谦虚说道,“我有鞋样子”,妈妈就按照鞋样子,一边再放出韭菜叶宽,没几天妈妈就做好了一双鞋。妈妈还经常帮忙怀孕的家属跑腿,买鸡蛋,买菜购其它生活用品等。吴忠,部队经常有车来来往往,爸发了钱了就让战友捎过来,怕妈妈钱不够用。两个月的时候过去了,部队的房子也盖好了,准备去部队的所在地内蒙的大中滩了,那是团部所在地,大家接到通知了都很兴奋,提前一天都把东西收拾好,因为第二天凌晨四点要出发。第二天三点多家属们就起来了,个个也像军人一样,雷厉风行,做好出发前的准备,四点钟到了,准时出发了。四辆带蓬军用卡车一字排开,载着家属们激动的心,一路奏着锅碗瓢盆交响曲,向内蒙古大中滩进发。一路上又是颠颠簸簸,走走停停,为了赶时间,中途随便吃了简单的一餐饭,就又马上赶路,晚上六点多天己黑了,终于到达大中滩,路上整整走了十四个小时,一排排简易的房子是家属的居住地,第一排是团长政委们的家属居住,第二排是有孩子的居住,第三排是刚结婚没有孩子的居住,每个家属的房间早己安排妥当,妈妈来到自己临时的新家,小小的房间里温暖如春,父亲已把火炕烧的热乎乎的,母亲 一路上的疲惫顿感消失。
 


 

  家,临时安顿下来,家属们都在自己家门口做饭,门口一溜都是铁炉子,烧的都是自己捡的柴,也有大块的买的碳,但砸开了尘土飞扬,都不愿意烧。捡的柴禾特别好烧,一点就着,呼呼的着响,有点像油松木,做饭要速战速决,否则风沙来了没办法,父亲有时在食堂打点菜回来,多数是荤菜,给母亲改善一下生活,有家属的基本上都是在家吃饭,自己开伙,自己劳动,包括团长和政委也是在家里吃饭。父亲告诉母亲怎样用铁炉子做饭,做饭时饭开了就放铁圈,一个一个放满,闷饭的时候再在炉盖上面放一层沙子,火退小点,就不担心饭糊了;炒菜时就把炉盖一个一个挑下来,锅有多大就挑多大,基本上挑两个差不多了。母亲点头记着了,用父亲讲的这个方法做出的饭香喷喷的,父亲做饭有心得,母亲那时刚刚从家里出来,人生地不熟,全靠父亲点点滴滴的指导和关爱,那时母亲在老家吃的都是杂粮和煎饼,看不到大米,所以在部队能吃到大米己很知足了。

  家离黄河很近,走几分钟就到了,每天喝水到黄河边上去提,水是黄泥巴水,很混浊,提回来放点明矾澄一澄,过一会儿就清了,慢慢的把上面的清水倒出来,下面就是一层黄泥。

  星期天休息,住在一排房的几个战友约着,带着自己的家属,去远处的沟里捡柴 ,那是愉快的劳动,母亲就跟着大家一起去,家属们都很普通,有的扎着长辫子,有的扎着两个刷刷 ,几乎都是来自农村,都能吃苦耐劳,柴是干枯的小树木,断裂了,掉在地上,早已没有了生命力,因为缺水,在沙漠地带难以存活,所以走一走,找一找,没有多长时间就捡到一堆,然后用绳子捆紧,像拖一条大鱼一样拖回来,大半天的时间,可以解决好几天烧的,自己劳动出来的成果,劳动者光荣,铁道兵战士休息也不忘自己的本色。

  父亲还告诉母亲,“黄河边有好多好多卖菜的,还有好多好多的青稞”,说的母亲想去看看,父亲下了班就带母亲去黄河边,有时去买菜,有时去钓鱼。
 


 

       黄河对面是老百姓 ,他们有自己的田地,种的菜吃不完,知道部队住扎在对岸,所以天天划着小船过来卖菜,在岸边上一摆就是五六条小船,船沿上摆满了自家种的小菜,有紫色的茄子,椭圆的包菜,还有一棵棵的大白菜,他们说话都带地方口音,有点听不大懂,但这并不影响小小的交易,说话带比划就解决了一桩买卖,双方都有所获,而且轻松愉快也没有任何的争执。
 


 

       爸爸喜欢钓鱼,在老家山东沂水的港埠口村,有一条沂河,爸爸小时候跟着爷爷经常在河里钓鱼,还会抓鱼,现在部队来到黄河边上,爸爸如鱼得水,有妈妈陪着,爸爸可以劲情施展他的钓鱼技能了。首先要去黄河边的青稞上捉豆虫,那是黄河里的鱼儿们爱吃的食物,妈妈很害怕这种虫子,青青的颜色,体积有小指头那么大,为了弄鱼饵,爸爸带妈妈来到长满青稞的黄河岸边上,爸爸掐了一枝青稞:“你看,你看”边说边拿着给妈妈看,“我不看,我害怕”,妈妈吓得扭过头去,爸爸以为妈妈说说而已,沒想到妈妈又说“我确实害怕”,妈妈虽然在农村长大,但从未见过这么大个的软体青虫,吓得用胳膊挡着头,“它不咬人,它吃青稞”父亲解释道,并让妈妈拿着豆虫,“我害怕”妈妈还是不敢,“下次你把豆虫准备好,连稞子拨起来 拿回去,两棵就行了,上面就有五六个豆虫了”爸爸说,“我不敢,它如果爬到房子里到处都是怎么办,我看到会害怕的”还是胆怯,爸爸告诉妈妈怎样拿豆虫后,在爸爸的一再鼓励下,后来妈妈还是大子胆子去掐青稞了,这种青稞不是长的像麦子一样的青稞,黄河边上这里的青稞叶子像蚕豆叶,长的很高,豆虫最爱吃这个叶子,妈妈有时掐个两三枝回来,在父亲下班之前准备好,“哈哈,我不用再去跑腿了,你这下不怕了吧?”爸爸看到豆虫后调侃道,并拍拍妈妈的肩膀,“现在有人帮你拿豆虫了,你少跑点腿了”,妈妈也笑着说道,“还有什么事我干”?妈又说,“没什么事,现在我们也没有小孩,就是你我俩人,还有什么事呢”?爸爸说。黄河边上爸爸总是能钓到鱼,有时钓到鲤鱼,有时钓到鲢鱼,一条就有五六斤重,基本上送了人,有一次还钓到一条两三斤重的甲鱼,舍不得吃,拿回去了养在盆子里,可第二天早晨妈妈起来一看,盆子里却空了,妈妈急了:“甲鱼跑了”,爸看了看说“没跑”,“你看那墙角的地高一些,它肯定藏在那里了”,妈妈一看,果真如此,因为房间的地下都是沙子,聪明的甲鱼自己拱进沙子里躲起来了。
 


 

       没过几天,爸拿回去了一个羽毛球网让妈解,又给妈找了一个别针,并告诉妈妈怎么挑开,怎么解,让妈别使手指,会伤着手,妈妈故意问:“你在哪里弄来的,是捡的吧?”,“你说的什么话,我捡?这个网子有好几个地方坏了,不要了的,我可没有捡”,爸爸委屈道,又说:“他们换新的了,旧的准备扔掉了,我拿回来了,这个解开了可以钓鱼”,“我是想问你在哪里捡的,先给你开个玩笑”看到爸爸有点不乐意了,妈妈又说了。爸爸根本不在意妈妈怎么说。按照爸爸说的方法,妈慢慢解一个挽一个“吐噜,吐噜”,解一解放个地方,大概五六米就剪断挽起来,有洞的地方就不用剪,再解,再挽,一边与爸爸说着话:“你好会找事我干”,“你闲着没事就想家,你又呆不住,我给你找个事干消磨时间不好吗?我也钓了鱼,你也消磨了时间,这是好事”,爸爸说着说着就笑了。在老家农村很热闹,村里村外跑来跑去的,说说笑笑,认识的人多,在这里,除了到外面捡柴禾,买菜做个饭,其它时间都要躲在房子里,因为外面经常刮大风,刮起漫天的黄沙,黄沙到处飞落,如不小心吹到眼睛里,眼睛疼又睁不开,所以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呆在这么个小小的房间,除了一个木头箱和一个才买的小帆布箱,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妈妈感觉天天呆着没有意思,所以想家。

  方政委的家属李伟到银川生孩子,生了孩子回到了大中滩,没有人帮忙,妈没事就去帮点忙,看到尿布没洗,就拿到外面沙地里蹭一蹭,把巴巴蹭掉后再用热水洗干净,放在房间里晾上,房间里很暖,一会儿就干了。方政委说:“小张,你在这帮忙,每月给你工资”,妈妈一听急了,说“你给我工资,我就不来了,我们是姐妹之情,都是一个大家庭的人,我来帮帮忙,不闲弃我就行,我也帮不了什么忙”,“李姐刚刚生了孩子,不能沾凉水,我现在也没有小孩,能帮的就要帮”。后来方政委看到妈妈来帮忙就打招呼“黄助理的家属小张来帮忙了”,“黄家隆工作踏实,人蛮老实,他坐办公室坐的住,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挪窝”,政治处一个姓钟的福建人,他也说爸爸“人好,能吃苦,坐办公室谁也比不过他,坐的住”。那时爸爸刚刚接管档案,不熟悉,天天看材料,每一份都要仔仔细细看,了解全团每个人的资料。

  “你,黄家隆同志,威信还是很高呢,方政委说你工作认真,那个董主任说你坐办公室可坐的住了,人老实,工作踏实,这是怎么回事?”爸爸下班后,妈妈问爸爸。

  “我刚接手工作不熟悉,我不看就不懂,领导也交待了,让我多看看材料,多看看文件,档案过滤一下,我必须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我就不能动,天天看,我也坐的头昏脑胀的,不懂,要请示,接手这个档案就要学,还要多问,一天觉着也蛮累,时间长了熟练了就好了”,爸说。

  “你天天坐着,这么坐办公室,天天不活动,你脑子全用在那上头了,你不觉得吃亏吗?”妈妈又说。

  “当然吃亏了,不是一天搞完的事,这么多,一个团的干部战士的档案”爸说

  “活动一下,天天蜷着人难受”

  妈妈心疼地说。

  “我坐习惯了,无所谓了”爸爸显得轻松的说道。

  “你自己安排自己,干就要干好”妈妈鼓励爸爸。
 


 

       “是的,我除了解手就在办公室看材料”爸爸认真的说。

  十月,北方的天气越来越冷了,部队召集家属们开会,动员大家返乡参加劳动,分三批走完,妈妈积极报了名,爸爸知道后说:“你要走,我不留你,这是党的号召,一切行动听指挥”。爸爸用废旧的板子钉了两个箱子,一个装没有吃完的米面,大概还有五十多斤,嘱咐回去了给姥姥家一些,家乡吃不到细粮,一个装锅碗瓢盆餐具,这些放在部队用不上了,爸爸又托人买回来了深蓝色的布和棉花说:“你要回去了没有大衣不行,回去坐车很冷,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包头,你自己做件大衣,我想你会做”,爸爸肯定的说,又在军人服务社买了一双棉鞋和一个围头的方巾,方巾上面有白、黑、绿的条条,很素雅,又好看,包着头让妈妈遮挡风沙,从头到脚爸爸给妈妈准备的妥妥的。妈妈找老家属借来了剪刀,自己裁,自己缝,三四天时间就完工了。大衣穿在身上,暖在心里,衣服是有限的,但那份来自爸爸贴心的关怀却像和煦的阳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历久弥香……
 


 

       母亲第一批返乡了,七名家属们上了卡车,军车启程了,送行的军人们挥手告别,母亲凝望着,看到风沙中的父亲最后一个人还站立在原地……依依不舍,再见了,兄弟姐妹们,再见了,我的亲人!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包兰铁路,在惊涛骇浪的黄河上两次架起桥梁,“头顶白云脚踏山,悬崖峭壁荡秋千,劳动热情烈似火,汗水冲开万重山”,在三道坎黄河大桥施工,铁道兵战士经常冒着七、八级大风,在零下30多度的严寒中坚持冰上作业,使大桥提前两个月通车;在沙丘上筑路基,风沙弥漫,流动沙丘四伏,路基难筑,战士们高唱“人说塞外风沙大,铁道兵战士不害怕,今天吞风吃黄沙,明天彩虹草原挂”,这段沙漠路提前五个月通车。
 


 

       包兰铁路的修建,促进了内蒙古、宁夏、甘肃以及整个西北地区的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也加强了各民族的团结,英雄的铁道兵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艰难与险阻,又一次谱写了一曲光辉灿烂的战歌!

  一年又一年,一季又一季,多少个春秋如白驹过隙,包头、卓子山、大山滩、银川、吴忠,多想看看你那峡谷的沙柳,它还依然安静地挺拨在风沙中么?多想再望一望那浩渺的沙漠,它浸润了多少战士的汗水和走过的脚印;多想再与孤独的骆驼相伴,掬一捧黄河边的泥水,它注入了多少战士的情怀?

  这里,曾演绎过千里寻夫的爱情故事,滔滔黄河水,悠悠岸边草,见证了忠贞不渝的爱。

  茫茫的沙漠,我看到了你不再寂寞,沿伸的铁路敲响了你沉寂的梦,你与祖国早已心心相系,你逐步走向了繁荣与昌盛!
 


 


 

       铁路,你是我永远不变的情怀!

       作者简历:
       黄建华,一九六三年湖南邵阳出生。爸爸从越南回国后就调到长沙二师黄土岭,我在师部政干校小学读书,七一年随父亲到了新疆军区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后峡四年,七五年回到了部队,铁二师七团安康修建襄渝线。后又随部队到了太原古交太古岚线。在古交二中高中毕业,七九年十二月底随父转业到湖北宜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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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