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铁道兵骄傲》征文333 我第一次包饺子

 

　　每个人经历的第一次都会记忆犹新，没齿难忘。我时常提及的第一次美好经历便是在部队包饺子，而今回忆起来还有滋有味，喜不自禁。

　　我没当兵之前，面食方面倒是吃过馒头、面条、包子、抄手、花卷、面糊糊，就是还没吃过饺子。南方人的主食是米饭，面粉之类的食品自然就吃的少一些，心目中留下的味道便不多，有些根本就没品尝过味道，情感平平，不屑求得。1975年6月，学校及县委特送我参加飞行员体检，住在成都军供站。看见来了一支部队，我特别留意他们吃什么?军供站为他们端上了米饭、面条、馒头等，还端来了一盘体型疙疙瘩瘩、边上皱纹突出的食品，我问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说，那是饺子。喔，饺子，我第一次见到，映入眼帘的模样一般，味道怎么样?可能也不咋的，我心里在嘀咕。或许这就叫吃不着葡萄嫌它酸，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反夸自己俊。

　　1976年9月，我已加入解放军队伍，乃铁道兵独立机械团一员。我们部队进驻新疆和静县巴仑台，参加修建“南疆铁路”。连队150多号人，施工嗷嗷叫，没有战胜不了的艰难困苦，可炊事班不大会改善和调剂伙食，一日三餐几乎都是面粉食品，早上馒头，中午馒头，晚上还是馒头，单一无趣。若是遇到炊事员有了不良情绪，合面时多放一点碱，那做出来的馒头颜色就如我们当兵的一样，穿上了绿军装，又如得了黄疸型肝炎的皮肤，蜡黄蜡黄，傿不拉几，难看极了。碱味太重，无法下咽，其硬邦邦的个体，好比一个铁疙瘩，连狗都可以打死。冬天，馒头出笼屉不一会儿就冷冰冰，很难悠闲自得吃进肚，只好在炉子上慢慢烤着吃，着实不了然，感到活受罪，心情不爽。

　　战友们不忍天天吃着如此食品，聚在一起回味自己家乡的美味佳肴，北方人第一个要夸奖的就是饺子，回味无穷。他们大年三十、喝喜酒等等大型酒席，少不了吃饺子。俗语说无酒不成席，他们是没有饺子不成宴席。平时很少吃饺子，吃饺子就是我们的打牙祭。他们说，饺子的味道，那个香呀，会吸引达官贵人闻香下马，不肯挪步。南方人便说饺子还不如他们的抄手(其实和混饨大差不多)。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较起劲来，各不相让。我说嚷嚷啥呢? 哪天吃一吃不就原形毕露、尘埃落定之。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在我的调解下握手言和，相安无事。

　　另外一个连队要在工地上放排炮，通知我们撤下去休整三天。呵呵，干了这么久的“三班倒”终于要歇息了，我们要耍礼拜天了，岂不乐乐呵呵，欢欢喜喜。连队里河南河北、山东山西老兵居多，他们看到炊事班有许多四季豆，一股劲嚷嚷着要吃饺子，说这么好的菜，拿去炒来吃太可惜了，只能做饺子才好吃，才食欲大振，才不枉在这个连队呆了几年。连领导顺乎民意，同意大家包饺子，一饱口福。

　　我倒要仔细瞧一瞧这做饺子的奥秘，跑到炊事班，目不转睛看着他们制作过程。只见他们拿来了一些猪肉，可能平均下来一个班有一斤的重量，剁烂，四季豆也被剁烂，一起放在一个大盆子里面，放了一些佐料，搅拌搅拌，大功告成。叫各班来取馅子和面粉，回到自己班上，自己包自己的。班长找不到擀面杖，干脆就用啤酒瓶擀面皮，速度还比较快;另外几个老兵乃北方人，包饺子也不错，动作娴熟;我不能不劳而获，吃白食，恭恭敬敬请老兵教教我，他们教我左手拿着面皮，右手拨弄馅子，看着差不多了，左右手配合，把面皮边边捏拢就成了。我第一次包饺子，笨手笨脚，不是这里不行，就是那里出了问题，搞得我手忙脚乱，一点也不协调，脸上、身上都是面粉，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好不容易包好了第一个饺子，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怪物，甭说吃它没心情，瞧它一眼就恶心作呕。我不停说，失败了失败了，真没用。老兵们说，没事没事，慢慢来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一个就将像模像样，显得出类拔萃。我鼓起勇气，又慢工出细活包了一个，果然，真的还东施效颦，形态端庄。

　　班长把这些个饺子又拿去炊事班煮，不一会儿端回来三大盆，定睛一看，面目全非，没了先前模样与灵气。他们说，锅里的水少了，饺子在里边你挤着我，我挤着你，翻不开身，就会破破烂烂，样子难看。他们赶紧打来尝一尝，呸呸呸!没有味道，不好吃，浪费了我们的表情和辛劳，一个个如是说。班长也尝了一个，连忙说，这是哪个拌的料呢?没有味道，不好吃，格老子开玩笑。我瞧着他们，也夹起一个尝了一口，既没盐味还没肉味，掺杂着一些怪味，不肯下吞，反而还欲往上冒。事实胜于雄辩，你们崇拜向往的饺子，吃噻，使劲吃噻，今天就让你多吃多占，你一口气吃个精光，我也没意见，我还会幸灾乐祸看着你一个接一个吃进去，鼓励你把我的一份也吃进去。我心里咯咯咯笑个不停，表面上不露声色，任其他们对着炊事班骂骂咧咧，牢骚满腹。

　　想一想嘛，一个班的肉大不了一斤，合着那么多的四季豆，就要吃饺子，是不是你总是心太急?菜多肉少油不见，本来四季豆就不易入味，就是厨师长恐怕也难以烹饪出香喷喷的滋味，再说搞不好今天制作馅子的战友情绪又不好，带着情绪上班，精力不集中，忘了放盐，或者放了盐还没搅拌均匀，或者他根本就不想放盐，就这么淡淡雅雅保持原汁原味，或者他就这么个水平，你就是揍他，揍来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做出这般味道。厨中五味盐为佳，合理搭配出精华，咒骂他人不应当，剖析自己境界高。

　　又是一个礼拜天。我们班一个南方战友不知从哪里扛回来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我说那就做抄手来吃，不一会另一个战友又拿回来几斤面粉。乖乖，他们真是手眼通天，想干什么便可马到成功，想要什么便可唾手可得，难道他们有隐身术?进进出出没人看见?看到什么便可手到擒来? 我不禁询问起来，战友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外传，无可奉告。

　　我们连队驻地有压面机，我们分工合作，我和一个战友去压面皮，其他几个剁馅子，找配料，一切都在秘密状态下进行。那面皮压得薄薄的，包的全部是肉，还是新鲜肉，挥发出一阵阵垂涎欲滴的味道，想象中的滋味便妙不可言;再加入些许相得益彰的盐、葱姜蒜等佐料，提味提鲜，离得远远的就闻到了如醉如痴的香味，那可真的是闻到抄手香，神仙也发慌;在炉子上放了一个大桶，炉火旺，水咕噜咕噜开了，宽水下抄手，两三分钟就熟透，赶紧捞起来，不用放其他调料，喷喷香的诱惑挡也挡不住你严严实实的嘴，便忍不住呼啦啦吃进去几碗。刚开始那几个北方人，十分挑剔地舀了一小碗，优哉游哉品尝一番，感到味道不错，那就不客气了，蹭蹭蹭吃了几大碗，撑得他呀，一个饱嗝接着一个饱嗝，连续不断，打个没完，连声说，哎呀，享受了，哎呀，享受了。

　　香味，暴露了我们的秘密;香味，背叛了我们的“地下组织”;香味，使其缩小了对我们的“白色恐怖圈”，稍有不慎，我们就要遭到灭顶之灾，“全军覆没”。

　　别个班的战友闻到了香味，端着碗跑来了，隔山打鸟，见者有份，不吃白不吃，吃了还想吃。此乃战友同命运共患难之情，无可厚非。排长笑眯眯走来，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我赶紧跑去拿来了他的碗，满满的盛了一碗，乐呵呵呈上，排长乐呵呵接着，他看看我，我看看他，会心一笑，心领神会。此乃直接领导对我们的关爱与担心，情感就较为复杂，说不清道不明。连部4个领导晓得了，带口信来，要追究我们的责任。哇呀，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此乃飞来横祸，务必步步为营，深思熟虑。当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紧迫办法，就是赶紧给他们端去足够分量的抄手，让其尝尝鲜，品品味，多提宝贵意见。并要反复强调此时煮透的抄手正当时，早了不入味，晚了味不入，不是没考虑领导优先，而是在把握时间节点。我们对领导的虔诚及良苦用心，天鉴地晓。说到做到，雷厉风行，我们重新煮了一份，端进了连部。听到了态度生硬“下不为例”的警告，进而万事大吉，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难道真的是吃吃喝喝朋友多?真的是筷子一端，政策放宽，酒杯一举，可以可以吗?

　　而我呢，忙里忙外一阵子，一个抄手也没吃成，还虚惊一场，着实不应该，也不值得。我第一次包的饺子，煮在锅里，烂了，没吃到，心里倒也自在。偷偷包抄手，味道倒是传扬出去了，却也让我得不偿失，空留遗憾和叹息。通过此事，我也感到，集体生活，个人不能张扬，枪打出头鸟，就是这个道理，切记切记。集体生活，个人只能在组织的培养下，有的放矢发挥着自己的特长，还不能明显跨越领导，喧宾夺主，哪怕你技压群芳，技高一筹，也得多多谦逊，也得毕恭毕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人肺腑之言及经验之谈，情理深刻，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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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