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书刊

放牛娃出山之路(小说连载) 第三回 兵改工路上,饱偿着艰辛

 


放牛娃出山之路(小说连载)

第三回    兵改工路上,饱偿着艰辛(10)





 

  一九八四年元月一日,在国家百万大裁军的浪潮中,随着军委一声令下,我们铁道兵部队被撤消合并到铁道部,我们全体官兵依恋不舍地脱下了军装。部队官兵实行兵改工后,过去的部队编制一下子变成了企业编制,我们将不再享受以前军队时期的供给制,我们需要自己“找米下锅”,自负盈亏。面临未来的路,我们将怎么走?企业如何生存和发展?我们这些昔日的官兵们,何去何从?这都是摆在我们面前亟待思考和解决的新课题。

兵改工后,新的编制。

  兵改工成为企业后,原铁道兵兵部改为中国铁道建筑总公司,所辖十个师改为十个工程局(后来又成立了五个工程局),原师长变为局长,原政委变为工程局党委书记。过去的一个团变成一个工程处,团长变为处长,政委变为处党委书记。过去的一个营变成了一个工程段,营长变为段长,教导员变为段党委书记(很多人还是习惯称之为教导员)。过去的一个连队变成了一个队,连长变为队长,指导员改为支部书记(大多兵改工过来的同志还是习惯称之为指导员)。部队时期的一个排,变成了一工班,排长变为工班长。我所在的单位为铁道部第十六工程局第四工程处。

兵改工后第一项工程任务,修大秦铁路。

  刚刚改工,我们企业幸运的接到了一项新的工程任务,就是建设大秦铁路(大同—秦皇岛运煤专用线)。我们处的施工区段位于河北省宣化县境内的王家湾桑干河畔,铁路工程全长5.8公里,其中包括有大团尖隧道,栗家湾1#、2#隧道。我们四处负责大团尖隧道出口施工,二处负责进口施工。我们处还负责有栗家湾1#、2#隧道以及二座大桥及部分路基工程。当时,我们单位还没有完全依靠第二施工力量,所有工程任务主要靠我们自己队伍完成施工,在手任务还不够饱满,好在当时的工程造价比较高一些,加之原材料及劳动力价格还不是太高,且刚处在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过度时期,还享受一部分统配物资,因此,经济效益还算不错,基本能养活队伍。

  当时,我处所属单位一段和二段负责大团尖隧道出口、栗家湾1#隧道、二座大桥以及部分路基施工。

  那时,我所在的队是第四工程段的十四队,我在队里当指导员。我们队参加栗家湾二号隧道施工,隧道全长三千多米,当时安排我队负责进口掘进。从北京怀柔搬家到栗家湾后,刚开始,我们都住在军用帐篷里,后来,各单位自己修建了“干打垒”土墙、油毛毡屋顶的房子。

兵改工后进行第一次整编

  我们刚开始组织栗家湾二号隧道洞口施工时,企业开始进行第一次整编,第四工程段被撤消与三段合并变成第二工程段,段长是姓刘的同志。刘段长工作有魄力,施工经验丰富,对铁路工程施工管理很熟悉,管理方法也好。记得这个时期,二段先后有三任书记,第一位是姓戚的同志,他工作严谨、细致,严于律己;第二位书记是姓张的同志,他领导魄力大,工作责任心强;第三位书记是化海同志,他政治理论知识丰富,思想政治工作亲和力强。三位书记各有专长。当时,二段副段长是德启、守贵等两位同志。任副段长曾在石家庄铁道兵学院学机械管理专业,他在对施工机械设备管理方面很有经验,工作上很能吃苦。当时段工委主任是光华同志。

  全工程处的编制由原来的四个工程段(一、二、三、四段,变成一段、二段;建筑段、地铁段)。后来,处里又先后成立了第五工程段和第六工程段。我原来所在的十四队与原十三队部分人员组建为二段的第六工程队。原来的十队再加上原十三队部分人员改编为第七工程队,由我担任队党支部书记,绍权同志担任队长,守良任副队长,忠立任副指导员。后来绍权同志因工负伤后,换成了长彦同志当队长。再后来又换成了正保同志当队长。当时,二段承担栗家湾2号隧道出口施工任务,我们七队负责掘进施工。隧道开挖主要靠风枪打眼放炮,出碴运输主要靠小轨道、矿斗车。

企业进入机械化施工阶段

  一九八四年下半年,我们四处从国外进口了一大批施工设备,包括瑞典三臂钻孔台车,日本混凝土拌合楼、混凝土运输车、混凝土输送泵,还有980装载机、960装载机和出碴运输车(当时叫大黄皮)等现代先进设备。我们采用日本进口机器手设备实施喷锚支护作业工序。从此,我们在隧道施工的打眼、出碴以及混凝土衬砌等工序中基本上实现了机械化施工。以往,我们用风枪打眼放炮,每个循环掘进进尺最多只有二米多,而钻孔台车打眼,进尺能达到四米多,施工循环进尺提高了一倍,而且光面爆破轮廓线也好多了。我们采用机器手喷锚支护,速度快,效果好,隧道的安全性有了很大改善,大大加快了工程施工进度。

  但由于施工单位多,工程量(三座隧道、二座大桥),拌合楼、混凝土运输车、混凝土泵车超负荷运转。为了加快施工进度,我们在部分边墙或拱部衬砌施工中,采用一部分“土法上马”,搭架子,用大板锹往上翻。我们这些连队干部,队长是每天白天都是在洞内搞组织指挥,我这个书记和其他副职干部在夜间轮流到隧道值班,我还利用白天时间到工地作一些宣传鼓动工作。

夫妻两地分居,是施工单位改变不了的现状。

  我们单位施工所在地宣化王家湾距北京怀柔基地大本营相距几百公里,途中还要倒好几次车。当时处里规定,家在北京附近的休季度假,家在北京以外的休年度假。我们的随军家属仍然还要与我们两地分居,更何况我们还有大量的职工,他们的家属在外地老家,还是摆脱不了“牛郎织女”一年相会一次团聚的生活。过去我们单位有个顺口溜,说我们这些人是:“一辈子钻山沟、一辈子打山洞、一辈子睡单床、一辈子洗衣裳、一辈子当和尚”,这就是对我们施工单位最真实的写照。

身上只有四角钱,吃饭喝酒两不误。

  刚改工期间,我虽然是个干部,但我和大家一样都很穷。当时,大家都没有存款这个概念。每个月不到月底,我们就把工资花光了,是真正的“月光族”。记得当时,国家卖国债,五年期利息高达12%,那我们也买不起,还是组织上动员大家买,要求党员、干部带头认购。我们也不愿意多买,也就是100元、200元的数额。甚至还有些人买了国库卷后,因为急等着用钱,又低价转让给别人。不像现在,尽管利息低到五年期4.27%,大家还排长队抢购。那会儿,大家都没有钱。当时,我说给家乡人听,人家根本就不相信。有人甚至说:“你以前在部队当军官,说没有钱,有谁能信呢”。实际上,我们真是穷得叮当响。我们这些干部集体转业,国家是没有给转业费的。刚改工时,我们每个月工资也不过就是60多元。家属们刚随军,妻子和孩子们在基地生活要开支,本人在外地施工生活要开支,真不够用。我有一个“身上只有四角钱,吃饭喝酒两不误”的故事和大家分享:有一次,我从工地回基地休完假又返回工地时,考虑到我回工地沿途要坐车,还要吃饭,我从家里仅有的12元钱中拿了6元钱,我给我爱人和闺女她娘俩留了6元钱(这至少是她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我从怀柔到北京、再从北京到宣化都得买火车票,从宣化到深井坐长途公交车得买汽车票。等我到了深井,天快黑了,那会儿,路上没有到王家湾的车。那时候,我身上只剩下四角钱,可我肚子饿了,就到路边一个小饭馆问老板有什么吃的。老板介绍了现有的菜品。我心想,我身上只有四角钱,菜就算了,就问他有面条吗。他说有。我点了一碗面条。过了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一碗面条来。我吃着吃着,心想,一碗面条2角钱,这不还剩2角钱吗。我爱喝酒,虽然还剩2角钱,也得喝上一口啊。于是,我问老板:有散酒吗?他说“有”。我让他给我来一两,再来点花生米作下酒菜,他答应了。就这样,我利用这四角钱,吃了饭菜也喝了酒。当我吃完饭,天已经黑定了,我因为没有钱住店,也没有打算住店,便到马路上去拦过路的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会儿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怎么办?真是“天无绝人之 路”,突然发现,前面路边有一辆救护车。我走近一看,原来是我们处卫生队的救护车,我认识司机,是姓汤的同志。我问汤师傅,什么时候回工地,他说车坏了,正在修理,修好就走。不一会儿,汤师傅修好车,我这才跟车回到了王家湾工地。后来,每当我与同事说起这个故事,大家都觉得很有意思……。

第三个梦想:

再说说我爱人和女儿。我回到工地后,他们在家只靠那6元钱生活,好在我提前给她娘俩买好了一些粮食。我只能等到月底发了工资才能找人给她们带回去。不巧的是,我发工资前,我家来了一位老乡,我爱人招待他吃了一顿饭。那一个月,我爱人在家过的是紧巴巴的日子。我爱人性格内向,不好意思去借。其实,我家旁边就是临时留守的司务处,她就不好开口去借钱,还为此在家哭了一场。这就是往日我们这些军官们“酸甜苦辣”的生活。这个时候,我又有了人生我要努力好好干,我要让爱人和女儿过上好日子,我要当“万元户”……。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祖籍陕西省安康市汉阴县,一九七三年一月参军,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组织,一九八零年一月毕业于长沙铁道兵学院。在部队期间,曾先后任副班长、班长、排长、学员、排长、副指导员、指导员。一九八四年,我随铁道兵部队集体转业到铁道部第十六工程局第四工程处,先后担任过施工队书记、处纪委办主任干事、人事科主任干事、安全科副科长、企业管理部部长。


 

编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