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本色 勇担重任(之三)
解放军的传统，越是困难地方，越是危机时刻，各级指挥员就越要靠前指挥，身先士卒。
罗洪标与6支队支队长孙林泉(左)、政委罗彬(右)在12号公路0公路
1948年2月，西北野战军在宜瓦战役中，将胡宗南主力整编29军刘戡部2个整编师4个旅包围在瓦子街。负责扎口袋的是贺炳炎任司令员的1纵和王震任司令员的2纵。当刘戡发觉被包围准备突围时，贺炳炎才发现对面阵地应该出现的2纵却毫无踪迹，使包围圈留下了一个巨大缺口。贺炳炎果断决定调上所有预备队，堵上2纵留下的缺口，避免了整个战役“流产”。1纵本来就有两个主力团被调往其他战场，剩下独1旅3个团和作为总预备队的358旅1个团，要承担两个纵队的任务，确实难上加难。独1旅2团本是准备总攻时使用的，此时也抽出两个营补上去阻击敌人突围。旅长王尚荣(后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在他的回忆中记述：“2团刚刚进入阵地，就遭到元宝山试图突围的敌军整连整营的轮番进攻，9次进攻均被2团击退。2团打得英勇，守得顽强，和敌人白刃格斗二十次以上，营、连、排干部不怕牺牲，身先士卒，无愧于共产党员的坚强本色。直到第2天黄昏前，迫使敌人完全陷入了防御，再无攻击力量，突围已不可能，为全歼敌人创造了有利条件。可是，2团的1、2营已伤亡500人以上，营、连干部全部伤亡，基本失去战斗能力。”战场上尸横遍野，惨烈的景象竟然使2团团长的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失去理智。此时，2团只剩3营一个营，能否继续承担总攻时的主攻重担?王尚荣回忆：“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攻击敌人占据的最后高地元宝山?确实引起了我们反复考虑。当时曾打算用1团或3团接替2团，但这两个团肩上的担子都很重(伤亡也很大)，在敌人炽热的火力下，这样大的调动，终非上策;也曾考虑与友邻警1旅协同攻打元宝山，孔也难实施。”2团政委罗洪标挺身而出，向贺炳炎司令员和王尚荣旅长请战，坚决要求2团继续担当主攻任务,他说：“请首长相信我，拿不下元宝山给我收尸!”贺炳炎当即拍板，任命罗洪标为2团政委兼团长，对他说：“去吧，我相信你!”王尚荣回忆：“3月1日黎明前，彭(德怀)总发总攻击令，要求于当日解决战斗，全歼敌人。”2团3营的指战员早已急红了眼，义愤填膺，誓死要为1、2营牺牲的战友报仇。“在全旅山炮、迫击炮强大炮火支援下，2团3营奋勇出击，在罗洪标政委和张济堂副参谋长率领下，冒着枪林弹雨前进，一举突破前沿，并占领元宝山大部阵地。”随后，“2团除留一部分控制元宝山，主力迅速突击，把敌人压到沟里去。”“敌整编90师师长严明，被我2团4连班长朱志白击毙，参谋长曾思文被俘;刘戡这个骄横一时进攻延安的反动战将亦被击毙，他的笔记本等物均被我2团缴获。”西北野战军储备了一大批参加过长征的红军干部，2团牺牲的两个营级干部、三个连级干部，都是老红军，罗洪标看在眼里心痛不已。这就是我军的指挥员，冲锋永远在前。
1983年与原西北野战军独1旅旅长、副总参谋长王尚荣(右)。
战斗在12号公路上的6支队各级指挥员，充分发挥了我军的优良传统，纷纷下到各重点路段和基层连队。“工指”罗洪标代主任和新上任的訾修林政委等，也都经常视察部队，为部队排忧解难。领导干部以身作则，官兵一致，同甘共苦，不怕牺牲，攻克一个个难关，击落一架架敌机，施工、战斗两不误，最终提前一个月完成了12号公路的修建任务。
随着12号公路的竣工贯通，中越两国政府协议规定的7条公路的修建和6号公路、2号公路(额外增加的任务)抢修任务全部提前完成。经过验收，越方评价：中国工程部队“所建路线和所有构造物的技术标准，不仅完全符合协议的各项规定，而且有些项目还高于规定的标准，工程质量优良、美观。”越方将“工指”所属各部队修建的1、3、7、8、10、11、12号7条公路命名为“友谊公路”，称其为“中越人民友好的结晶”。
1967年2月，罗洪标向新到任的“工指”政委訾修林(左)介绍情况
在三年的战斗、施工中，“工指”及所属各部队完成了中越两国协议规定的全长1200余公里的7条公路修建和170余公里的公路抢修保障任务，架设桥梁305座，修建涵洞4441个;对空作战444次，击落敌机306架，击伤392架，活捉、击毙美军飞行员7名;共有450名同志牺牲，3211名同志伤残。根据毛主席“青山处处埋忠骨”的指示，牺牲同志的遗体全部安葬在他们与战友们亲手修建的公路旁的烈士陵园中。
1968年6月30日在河内，“工指”代主任罗洪标、越南交通部部长潘仲慧分别代表
中越两国政府在公路移交书上签字。
1968年6月30日，中越两国在河内举行援建公路移交仪式。“工指”罗洪标代主任、越南交通部潘仲慧部长，分别代表两国政府在移交书上签字。历时三年的援越筑路任务到此结束，各部队除另有任务外，陆续准备回国。
1968年7月初，越南交通部受越南国府委托，邀请“工指”组织代表团到河内等地参观访问。报经中央军委批准，由“工指”直属单位及所属各支队共56人组成代表团，罗洪标任团长，于7月5日到达河内，参加了越南政府安排的10天参观活动。7月15日上午，接到越南政府通知，当日下午，胡志明主席将要接见代表团全体成员。
1968年7月15日下午3时，代表团按时到达越南主席府，越南政府总理范文同在门口迎接，并引领大家到会议大厅就坐。不一会儿，胡志明主席从会议室的旁门健步向大家走来，全体代表起立热烈鼓掌。胡主席微笑着挥手致意，代表门都很激动，掌声不惜，热烈气氛延续了好几分钟。范文同总理向胡主席介绍了罗洪标，胡主席握住他的手说“欢迎你们!”随后，罗洪标将代表团成员逐一向他介绍，胡主席一边说着“欢迎!欢迎!”一边与走上前的代表们一一握手。范文同总理安排罗洪标坐在胡主席旁边，自己坐在另一边。大家都坐好后，胡主席用流利的汉语向大家问好。他说：“你们援助我们修这些公路，是我和毛主席在湖南长沙见面时商定的，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毛主席给越南的无私援助。你们在越南三年修路很辛苦，还有不少同志牺牲，修出的公路既优质又美观。中国对越南的援助是无私的，是宝贵的，是大量的，及时的，对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解放战争，做出了伟大的贡献。我代表越南劳动党、越南政府和人民向你们并通过你们向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毛主席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胡主席的话音刚落，会议厅内响起了热烈掌声。胡主席接着说：“向中国人民优秀的儿女、在我们越南国土上为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解放战争牺牲的同志们致以哀悼;对负伤的同志致以亲切的问候!”罗洪标看到，此时胡主席的眼里含有泪水。“请你们放心!”胡主席大声说：“你们牺牲的战友遗体葬在越南国土上，我们会很好地保护他们的墓地。”这时，大厅里突然变得静悄悄，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些长眠在越南的战友，心里感到十分悲痛。胡主席打破了沉默，以坚定的口吻说：“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事实证明，中越两国的关系是用鲜血凝成的，是牢固的。我说过：‘越中情谊深，同志加兄弟’。越南人民的胜利，也是你们的胜利。在此，我给你们这支部队一个荣誉：你们是‘来时人人敬爱，走时人人想念的革命军队’。”听到这里，大家格外激动。胡主席最后说：“你们就要离开越南回国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胡主席讲完话后，罗洪标代表大家说：“自从我们工程部队入越以来，胡主席一直非常关心我们，给我们颁发流动奖旗，关心我们的吃菜问题，使指战员们受到很大鼓舞。三年来，我们得到了越南政府和人民的大力支持。今天，胡主席又在百忙中接见我们全体代表，我们感到无上光荣和幸福。我代表全体中国同志向胡主席表达诚挚的感谢，致以崇高的敬礼!”他向胡主席敬了一个军礼。胡主席鼓掌致意。罗洪标接着说：“我们就要离开英雄的越南国土，如果越南人民需要，毛主席一声令下，我们会立即回来!”胡主席又鼓起掌。“我们祝胡主席身体健康!”胡主席站起身来，和罗洪标拥抱在一起。大厅内再次响起热烈掌声。
随后，范文同总理宣布，给各位中国同志颁发纪念章、赠送纪念品。在颁发纪念章的过程中，胡主席与身边的罗洪标聊起了家常。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秘书走过来打断了胡主席和罗洪标的谈话;“请主席休息吧!”。罗洪标搀扶着胡主席起身，胡主席再次与他拥抱，告别!全体代表又热烈地鼓起掌。胡主席边走边向大家挥手，说着;“再见!再见!”
胡主席走后，范文同总理对大家说：“这是胡主席接见外国朋友时间最长的一次，将近一个半小时了。这主要是因为你们在越南修建公路的3年中，付出了很大力量，是很辛苦的，而且为我们的人民做了大量好事。正如胡主席说的，你们做出的伟大贡献，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越南政府是很满意的。请你们把越南政府和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带回去。我们向伟大的中国人民和毛主席致敬!”
根据越南政府的决定，给每一位参加援越抗美出国参战的同志，都颁发了越南政府定制的纪念章和一份证书。
1968年7月25日，中国后勤部队修路工程指挥部及直属部队从越南老街出境，由中国河口入境，回到祖国。各支队自8月份开始，除第6支队所辖两个工程兵大队转场到11号公路清理塌方，两个铁道兵大队奉命归属第1支队执行新的任务外，陆续返回国内。
1968年8月25日，奉中央军委命令，中国后勤部队修路工程指挥部撤销。
罗洪标回国途中，三年前离开中南海西花厅时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今天他回来了，带着军人的征尘和凯旋的喜悦回来了。他没有辜负祖国的寄托，率领部队圆满完成了援越抗美的任务。明天，是否会有新的任务等着他再出征?
他绝对不会想到，前面等着他的会是长达10年的磨难!
2020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作战抗美援朝70周年，也是中国后勤部队出国作战援越抗美55周年。谨以此文，纪念参加过这两次出国作战的红军老战士——罗洪标。
2021年2月3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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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