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历史

【庆祝建党百年征文L008】铁五师进西藏抢建中尼公路,参加中印边境反击战

 
 


 




籍茂林
 

  作者介绍:籍茂林1932年出生,山西洪洞人,1948年参加解放军,参加过晋中战役、太原战役,特别是极为残酷的太原牛驼寨战斗。此后随西北野战军进军大西北,参加扶眉战役。7军19师改编为铁道兵5师后,参加修建中国到老挝公路、修建中国拉萨到尼伯尔的公路,参加中印边境反击战,曾任5师军务科副科长,后转业回到太原。

  我父亲刘仁义和籍茂林叔叔同是一个部队铁道兵五师。把这些老革命军人的珍贵革命历史资料保存下来,让大家都知道,所以我编辑了籍茂林叔叔回忆录的几个章节。
 

  编者:太原刘林林
 


 

  铁五师进西藏抢建中尼公路,参加中印边境反击战
 

  一九六二年的冬天,奉铁道兵兵部命令,派一个团到西藏与兄弟部队一起修建从中国拉萨到尼泊尔加德满都的中尼公路。铁道兵五师师部决定派二十四团去。二十四团由团长梁作棟,政委王家魏,付政委林植带领全团官兵坚决完成好上级交给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二十四团提出进西藏要把我们团以前调入加强二十二团的干部调回,师部不但同意,而且还从其他单位调入了几名干部。师、团决定让我们二十四团去二十二团工作的干部很快回罗丰原单位进西藏,执行修筑中尼公路的任务。于是我同政委王家魏主任,孙喜全等从老挝的勐约村出发到云南思茅乘飞机到昆明。当天我抽空看了在昆明响水闸驻扎在空军工作的表兄李可伟和小玉嫂子。第二天一早我们从昆明出发,当天就赶回了二十四团军务股。随即回家看了看爱人和儿子,他们都很好。但是觉得刚刚回来就又要走,思想上有点儿乱。爱人也不想让我走,我安慰妻子说不要紧,一切由留守处负责,好好的把孩子带好,第二天我们同部队一起整装向西藏出发了。

  一九六二年的春天,我们由云南省榕丰县罗丰镇出发经成都,兰州到甘肃红柳园下火车,改乘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汽车运输团的汽车经昆仑山,巴颜喀拉山(休息时看了一下,是黄河的发源地,仅有农村天池那么大的一股水,周围是湿地)。青海盐湖(路堤是就地用咸盐筑成的溜光)。格尔木,翻越了唐古拉山,经过黑河、当雄、羊八井、大竹卡、雅鲁藏布江(在江岸因江水上涨,无法过渡,在此地,待了20多天)。到了日喀则、来到喜马拉雅山脚下,进入希夏帮马山,聂立雄拉山。坐汽车在进藏的路上,有时一天也见不到一个当地老百姓,偶然在戈壁滩上遇见一个当地人也会把人吓一跳,那人脸上抹着一脸黑红色的血,我们指着他们的脸问他,老乡你这是怎么了?他说风大干燥,抹上它脸就不干了也不破裂了,才知道当地人没有润肤膏,用牛羊血来代替润肤膏。我们六月底进入了祖国西藏边陲的聂拉木县,就在山上一个喇嘛庙住下。部队就摆在了宏伟的喜马拉雅山脚下,沿线施工。

  西藏高原,海拔3000多米以上,空气稀薄,生活中严重缺氧。刚到达这里,开始很不适应,成天好像喝了酒似的昏昏沉沉,高山反应十分严重。水温刚70度就开了锅,饭菜煮不熟,部队全部都用高压锅做饭,高压锅做熟的饭,缺乏经验不好吃,人吃了很不舒服,没有燃料,用干牛粪臭又不会烧,常吃夹生饭,成天吃干菜海带,金针木耳,猪肉罐头,成天吃把人都吃腻了。因为生活不习惯,病号很多,稍有不慎便会感 冒,如果诊治不及时就会并发肺水肿,导致生命危险。

  在喜马拉雅山,汽车行走山坡时,因为山坡大,用眼观望,感觉一片都是平地,显不出高低,只能听见马达的轰鸣声。明明走的是上山的路还以为是在平地上前行,后来得出经验只要一听汽车声嗡嗡的在响,那就是上坡了。到了边陲聂拉木境内,公路是在喜马拉雅山一个山豁里修筑的,四面均是高山林立,悬崖绝壁,根本没有路。没有路走,勘测设计公路到此处,(半山隧道),只在正常图纸上用飞笔一画,画了一道红线,要施工单位边施工边设计。连队上下工,均是自己在山腰上利用地形开挖的。临时搭建起羊肠小道、栈道、软梯、木梯各种能通行的路,上下工行走均要十分小心。一次五连一名战士从便道上滑倒,跌入几十米高的山沟下流水中,从流水中打捞上来时,身体只剩脑壳和胸骨,其他部位均被从山上湍急流下来的水冲走了。那里的环境非常差,条件十分恶劣,天寒地冻,严重缺氧,施工条件十分艰苦,劳动强度大,生活供应又不能跟上,工期紧张,上级要求一期工程必须提前完成。但二十四团的指战员发挥了铁道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艰苦奋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意志昂扬。克服了种种困难,提前完成了很艰难的工程任务。我们团机关人员除坚守机关工作的人员外,大部分都深入在连队,与战士们同吃同劳动,坚决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

  施工劳动现场,是沿着当时中尼通商的羊肠小道旁进行的,尼泊尔的商队背夫(背夫是指背东西的人)每天从这里往返通过,我们看到十分新奇也很同情,他们都是一行三、四十人,由老板带队。老板被背夫背在背上,有时他的老婆也会被背在背夫的背上,在前面行走,后边是他的商队。背夫背的是向聂拉木县中国进出口公司进出口的大米白面,是印度那边来的,返回时,又背上聂拉木公司从青海拉来的咸盐,这里当时没有公路,主要靠这些背夫,是中尼两国人民通商的主要手段。背夫们在天寒地冻,道路坎坷不平的小道上,背物行走,全身只有腰间有一条窄条布做遮羞布,全身从头到脚都是裸体,没有穿上衣,也没有穿裤子,还得身负重物,很小心,很艰难,背负行走在难走的山间小道上。有时累了就靠在山坎上休息或用专门用来休息时用的支撑棍把背物顶住休息一下再走。他们看见我们修路的战士劳动时,热了先把棉衣脱了,再热了又把棉衣内的绒衣脱下,劳动非常热的时候,又把绒衣脱下来,穿上秋衣劳动,他们很惊讶的说,中国军人真富有,脱了棉衣有绒衣,脱了绒衣有秋衣,三层衣服太富有了,太有钱了。我们(指他们自己)却赤身裸体,没有衣穿,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为了生活,没办法只得忍受这沉重的背负。至今我还留有一张尼泊尔背夫像片做纪念,在我的影集里,中尼公路修好了,改变了这种情形,我们共产党真正地为穷苦人民谋了幸福。
 



 

  西藏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这里的风俗、文化,人都很独特。 还有就是西藏人去世后,有两种葬人方式也很奇怪,天葬和水葬。先说天葬,人逝后不用土埋葬,人们把尸体抬到村外一个很讲究的垒筑彻好的平台上,称为天台,这时就有大批各种鸟类,有鹰,秃鹫从四面八方飞来,飞来时嘴里不断鸣叫,象我们敲大锣的声音,咚、咚、咚的大叫个不停,这是天葬师专用来吃尸体喂养的鸟。天葬师会将尸体放置于天台上,头部用哈达固定在石柱上,然后再将尸体进行肢解,肢解完之后,天葬师就会向周围的鹰、秃鹫和其他鸟类示意让它们来吃。天葬是藏族人认为用逝者喂养鹰、秃鹫和其他鸟类是一种崇高的信仰,人能顺利升天,可以让逝者的灵魂延续不灭,或者得以轮回。看到天葬师的示意,许多鸟类纷纷上前,落在平台上时,把尸体身上所有的肉和内脏吃得干干净净,天葬师最后还把逝者的骨头也砸碎,撒上酥油,伴上糌粑,捏成团,然后扔给鸟儿们吃,直到吃光抹尽才算完成,吃得越光越好,这就叫天葬。这是我们在聂拉木庙住时,亲眼在庙外山坪上看到的,我们在内地从未见过这样的葬礼,觉的有点残忍,但在葬族人眼里是最崇高的一种葬礼。西藏还有另一个特殊的葬法就是水葬,按我的想法,人逝后,举行个仪式把尸体直接送进水里就行了,但在西藏不是这样的。在聂拉木修公路时,我团四连在公路上方施工,撬石头时,怕出事故,施工时特在下方路的路口设了警戒线,不让人通过。中午收工时都吃饭去了,聂拉木人从下方经过去时,经过的路口一块上午已翘动未能掉下来的石头,在这个人路过下方时突然落下,把这个藏民砸了,后边是他的妻子,见状就又喊又叫,大声哭喊起来,连长听到了工地上有哭喊声,连忙跑上工地,看到那块石头落地,滚下山坡正好砸破这个过路人的头颅,当场流血过多死亡。出了事故,连长马上向团司令部报告,团长梁作栋叫我带上作战股参谋, 股干事,后勤财务助理快去工地处理。我们去时,连队已把死者处理了一下,放到了一个棉帐篷里了,他老婆在一旁还带着一个男孩在那里,在死者身旁落泪哭泣,她说话我们听不懂,我们当即打电话,叫地方政府派人过来,这时他老婆说了好多话,经地方政府来人给我们翻译后才知道,他老婆说:“他们去亲戚家回来路过此处休息,不知动了一下什么地方,就有一块石头落了下来,正好打在他的头上,当时冒了很多血,捂也捂不住,一会儿他就不出气了,把我吓死了,我连忙哭喊,解放军同志听到我的哭喊,连忙跑过来帮我把他抬到这帐篷里,我们可怎么办呢?”,听了她的一席话我们也很难受,也很同情。给地方干部说请她放心,按政策办事,我们是来修中尼公路的,为当地人民造福来了,既然出了事故我们按政策办事,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让她满意才行,她听后情绪才有所好转的说:“他的命就该如此,别人走没有事,我在他后面走也没事,怎么就偏偏砸到他头了,把他砸死了,可能他的命就该如此。”听完她说的话后,我们也心里不好受,按政策进行了赔偿,死者的尸体他们抬了出来,按照当地习惯进行水葬。于是下午请了喇嘛来进行葬礼,两个喇嘛来后,先把尸体进行了擦洗,然后换了衣服,二人就把尸体摆好摆正,用双脚踩在死者肚脐上来回踩,踩后下来二人把死者的头抬起来,向其脚尖处狠压,压不过去,二人就在死者背上使劲向下踩,直听得尸体腰骨咔哧咔哧的断声,而后将死者头和两只脚,用红绳子捆紧在一起,背上腰上两道红绳最后在身子下边又绑了两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把整个尸体裹在灰色的毯子里,再在外边用绳子捆绑好,一人背上,一人在后边招呼上,背到附近山豁里喘急水边,把死者扔了下去,沉入水中,家属在水边祈祷了一会儿,回到连部吃了饭就回去了。这就是有西藏特色的水葬,也很残酷,但和天葬一样也是祈祷让死者灵魂得以延续或者得以轮回。现在好了,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西藏成了新西藏,一切都变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西藏现在成了有名的旅游胜地,成了人们想往的白天蓝云的圣洁之地。
 


 

  四、对印自卫反击战
 

  就在我们施工任务最紧张的时候,印度军队侵犯我国领土,对侵入我国领土的印度军队要进行自卫反击战。西藏军区下令要调二十四团一个营,去达旺前线抢修公路,保障与印度军队作战的部队的道路畅通,同时又是战斗队。必要时也要参加战斗,团决定由副政委林值带四营前去参战,机关部门也抽有关人员,我也被抽调一同前往。连夜紧急行军,第二天就赶到了达旺前线指定的位置,先抢修了一段引桥路基,而后将桥身进行了加固,保证了作战部队人员、物质顺利通过。我们在原地待命,等了三天,指挥部又因作战部队欠员,请求二十四团修路部队也能参战,林副政委同意并立即动员四营全体官兵,我也参与其中。与营长杜恩,教导员张福保,到连队帮助连长,指导员指挥打好这次的特殊战斗。这次与印军作战,我去了十五连,当天晚上袭击印军的一个营。我们悄悄地摸上去,印军并未发现有人偷袭他们,我们包围了他们驻的院子,战士们毫不犹豫地开枪、开火焰喷射器、投弹、甩炸药包、霎那间那印军院里顿时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印军还在睡梦中听到枪声,猛然惊醒,还在木木楞楞中就稀里糊涂地被我们俘虏了。印军一个营除大部分被击毙死伤外,其他的做了我们的俘虏,有的俘虏很不服气地说你们这叫什么打法?还没打,就把我们俘虏了。其他战场也是同样,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取得了伟大的胜利。战斗结束后,我们随即又返回了聂拉木团部驻地。不久中央慰问团带电影来慰问部队,我们看了“停战以后”的电影。


刘林林简介
刘林林,1952年出生,从小跟随父母随军生活在铁道兵部队。1970年参军,在基建工程兵一支队服役,参加过长城特钢厂的建设,后转战鞍山。当兵复员后,分配至四川都江堰一家国有工厂。后回到太原先后做过公安处干警,当过社区书记。退休后,常住山西省太原市。刘林林的父亲刘仁义1945年参加八路军,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原任铁道兵五师通信科副科长,基建工程兵第61支队通信科长,转业后任太原五交化公司副经理,1985年离休,其父现已病故。


美篇制作:刘林林

美篇链接:点击查看


编辑:向日葵,审编:段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