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书刊

《我的北国江南》之十四散文诗:工地小语

 

 工地小语


 

  涉足千山万水后才发现,最能给我激情和人格体验的还是工地。

  就像我摆脱不了我生命的前十六年与故土结下的缘分一样,我无法摆脱轰鸣的机声、开山的炮响、青翠的山峦对我的纠缠,还有大海,还有荒原……

  不,是摆脱不了它们对我的诱惑。

  就像我始终没能摆脱家乡的红薯饭、朝天椒、龙门阵一样,我再次来到了我十六年前往返过的工地附近,紧靠渔村的山峦还是那么青翠,儿子咿呀学语的情景还在眼前,而山下,一排排炫目的高楼,证实我耳边的霜发曾流走了太多的光阴。

  宿命的轮回,平息了我精神的躁动。一错再错的善良生命释然于青山大海毗邻的工地。

  一位60余岁的农民工,满头的银发,满脸的白须,几乎紧贴在正在捣筑的混凝土上,不断滴落的汗珠,仿佛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背后的故事。
 


 

  倾听汗滴,化疗奢望的灵魂。

  在一副高高的脚手架上,有三五个安全帽在晃动,随着这样的晃动,脚手架噌噌刺向苍穹,映和着朝阳的灿烂、夕阳的余晖。

  脚手架穿过一个叫“夜来香”的发廊旁边,工人们上下班都能闻到脂粉的飘香,瞅见裸露的欲望。我们的工人不是钢筋铁骨啊,但是,他们真的很坚强,从未在脚手架上失手。

  正在立模的工地,立模业已完工,十几个工人正在穿钢绞线,140余米的钢绞线,要从密集的钢筋中蜿蜒穿过,一幅油画就诞生了:十几个安全帽高低错落牵成一线,安全帽下有呼哧呼哧的节奏声,一个年长的、光着脊背的男人在喊:“加把油呀,嗨嗨!加把油呀,嗨嗨!!”

  有人曾听到过天籁吗?我很荣幸。

  在山沟,在戈壁,在闹市,我都曾听见过,大多是在深夜,在一些人正在安睡,一些人正在寻欢作乐的深夜。我听见混凝土罐车、泵车发出的声响刺破了这样的寂静;我听见午夜的工棚里,传来项目经理厉声的命令,不容丝毫迟疑,我还听见,一个扛着钢筋的小伙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哼唱“你这该死的温柔……”。
 


 

  安全帽下的女工程师,很美。

  正在质检的小伙,挺棒。

  还有,那个戴着高度近似眼镜正在挥锹的年轻人,我不以为他是农民工,如果他的父母有钱,他是正在上一本的大学生。错不在他,但他必须因自己的弱势付出一生的代价。

  我的心颤动于安全帽下那些布满污渍的面孔。在我看来,这样的污渍,正可以洗刷丁字裤裸露的肮脏;洗涤官僚者公式般的手势、笑容和漂浮的腔调。

  他们的爽朗,他们的率真,他们的朴素,甚至,他们的隐忍,他们随遇而安的平静中潜藏的与生命、与生活抗争的顽强,让我终生难忘。

  他们很崇高,但他们的笑容总是那么谦卑;

  他们在奉献,但他们从不谈奉献。

  在工地久了,我才发现,原来扎实的生命才有意义。

  我是那么欣赏工地每一顶行动着的安全帽,欣赏帽子下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肌肉,憨厚的笑容……

  就像,我始终热恋故乡的炊烟一样,我深恋着工地上的每一幅油画。
 


 

铁道兵老战士的情怀——我的北国江南,铁道兵文化


 

作者简介

官国强,铁道兵战士,复姓上官,四川宜宾人,1984年6月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长沙铁道兵学院。历任排长、干事、指导员、宣传部部长、党办主任、组织部部长、纪委副书记、党委书记等职。现为央企某集团党委宣传部部长、新闻发言人,行业报记者,教授级高级政工师。

赶羊喊山,捕光捉影,拈花惹草,追云逐月。业余爱好文学创作、书法、摄影。作品散见于国内报、刊、台、网,曾获“政府文艺著作奖”及多种优秀作品奖,新闻、书法、微电影获全国大奖。


编辑: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