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书刊

张衍海长篇小说《雪恋》(十)


三、别样的烂漫

原创 |铁道兵张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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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帐篷,这里能有什么风景?

  这鬼地方,前不靠村后不着店,平时连一个老百姓也难见到。荒滩野坡,兔子都不来拉屎……

  相信很快,这种状况就要被改写了。钟守良说,等春暖花开一一不,没花怎么开?咱先移土、栽花、种树。铁道兵有首诗,是怎么说的来?拍拍脑袋,他想起来了一一
 

  路是我们开,

  树是我们栽。

  铁道兵走后,

   幸福留下来!
 

  一个连队,就是用帐篷围成一个方块。这个方块内外,原先是一层一层的鹅卵石,土都很少见。有土的地方,地的表层都泛着烟白色,这是盐碱地的显著特征。

  部队来时,先把这个地方用推土机推平,四周搭起帐篷,中间是操场兼篮球场。在篮球场的一侧,立着一排黑板报,定时更换内容一一这是连队的宣传、文化、舆论阵地,也是我到二连之后的主要工作岗位之一。

  我要来重点说说帐篷了:部队的帐篷与草原牧民的帐篷和旅游者以及探险队的帐篷都不一样。我们部队住的帐篷经历过大兴安岭高寒禁区的考验,也领受过荒野之中狂风暴雨的冲刷。帐篷的表层是帆布的,两层布中间有厚厚的牛毛毡填充。帐篷还有窗有门,都用帘子遮挡。架设帐篷时要先立骨架,再披顶圈围,最后还要安钉拉绳,加以固定。这些工序,很快就能完成。每顶帐篷住一个班,这样的帐篷一个连总共有十几顶。全连开会、娱乐、就餐场所,是几顶帐篷拼起来的大帐篷,名曰“三用堂”(食堂、会堂、礼堂的合称)。在操场的中央位置,竖着一根旗杆,每逢节日,升起国旗。

  从我们新兵一连中,分出三十二名新兵,编入老部队的一营二连,我是其中之一,成为三班战士。到了老部队,以前在新兵连时的副班长职务自动解除。从战士做起,从普通一兵开始。

  新兵一连的连长是老部队一连的,现在归队去了。

  钟守良在老连队依然当他的副指导员。

  指导员叫姚愈宽,是整天绷着脸不见笑模样的黑脸大胡子,胡茬子好像比钢丝还硬,怎么刮也刮不干净。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长相过于着急。我们新兵都以为他快六十岁了,其实他那时候才三十多岁,当指导员已整整八年,先后陪伴过三任连长,不知何故总是提不上去,看样子只能等待转业了。

  姚指导员是河南人,与他搭档过的连长董建光是湖南人,毛主席的老乡。

  半年前,董建光升迁的时候,连里干战都恋恋不舍。尤其是指导员和副指导员、副连长,他们三个人一商量,决定集体犯一次错误,给连长喝一次送别酒。

  这个主意是姚指导员岀的。在修呼玛河大桥的时候,连长救过指导员的命。连队干部也是人,彼此也是战友兄弟,而且是过命之交,忘不了!

  酒和腊肉海货等物都是战士们休探亲假带回来的,其中也有姚指导员等几位连排干部的份额,大家自动捐献,炊事班只是负责加工一下。董副营长告别连队的头一天,晚餐给全连加了两个菜,算得上是硬菜。值班排长在餐前站队时跟大家说了:酒不能多喝,自己掌握。

  那天晚上,姚指导员动了感情,喝得有点偏多。接王贯通营长电话时,语言就有点掉队,被营长明察秋毫了。恰巧,在王营长旁边,正坐着到营里来检查战备工作的团司令部、政治处联合工作组成员。这下子麻烦了,纸里包不住火了,违犯纪律随意喝酒这事儿,非得摆到桌面上不可了……

  事情导致的后果是:二连指导员姚愈宽,受党内严重警告一次;连里其他干部,受党内警告一次!

  董建光的任职命令是师里下的,团里说了不算。况且命令已经宣布,不能收回去了。再加上这次喝酒他是被动参与,不是主谋,所以……

  董建光在副营长那个位置上过渡了一下,不到半年,就被提升到团司令部军务股任股长,正营级,掌管全团兵员调配大权。

  至此,我终于明白:我是怎么被分到二连来的了……
 


 

  我在三班的时间很短,大概也就一两个月,就到勤杂班去了。连队里的“八大员”都在勤杂班。八大员包括:司号员、通信员、理发员、材料员、统计员、卫生员、给养员、文化教员。具体到文化教员,工作内容大致包括:每周编绘一期墙报、板报,看电影前跟别的连队拉歌赛歌,施工训练中进行宣传鼓动,业余时间组织球赛,重大节日张灯结彩;再就是会前布置会场,开会带头鼓掌,组织文艺演出,安排锣鼓音响,平时写稿照相,练习吹拉弹唱……反正跟文化活动有点联系的事项,都揽在身上。

  文化教员简称文教,又称“文化战士”。我挺喜欢文化战士这个称谓的,因为我本身就是,这是我的新岗位。即使不再穿军装了,我也坚守一生……

  我到二连以后,也算没给自己和家乡父母丢脸,不管让干什么,都一定要干出样儿来。我的努力,得到所有人的承认,连队干部也很赞赏。他们都对我不薄,多次给予嘉奖,还成为最先入团的新战士,让我去团里参加“四好连队五好战士先进代表表彰大会”,领回了奖章、奖状……

  那次去团里开会,因为会期是两天,团里就安排在招待所住了一宿。正逢省歌舞团(那时叫“样板戏学习班”)到部队来锻炼,要去的连队也是一营一连和二连。真巧了!

  第二天,会议结束,团里安排我们开会的和省歌舞团来锻炼的,乘同一辆汽车前往三岔河。

  和他们不到半天就混熟了。

  苦了累了之后

  我不是一行眼泪

  写下痛痒忧愁

  也不像雨丝

  轻飘飘地落下

  没有方向与追求

  虽然我小

  哪怕我瘦

  我清澈着

  给太阳反射明亮

  我跳跃着

  向大海发出问候

  我是石缝间的溪水

  誓言只有山能听见

  我是生命中的奔流

  志向总在梦中招手

  前面的路很远

  我不停留

  身边的花真美

  我不奢求

  就这样一路向前

  我把我的灵魂

  交给奔腾

  汇入洪流
 

  路,还是不平整。

  一路上,汽车不停地颠簸,像在大风大浪中航行的船舶,忽而起,忽而落。

  靳哲打趣地说:“你们这些舞蹈队的演员同志们,这下可知道舞蹈该咋跳了吧?”

  “那你就拉响小提琴吧一一给我们配乐!”

  大家兴致都蛮高,一路上笑语欢歌,心情像路边绽放的簇簇野花,别种芬芳,别样烂漫!
 






 

    未 完 待 续    


编辑:向日葵